艾炫来到汤sir的家。
汤sir家的院落残枝败叶,花木凋零,一片狼藉。
春风虽欲重回首,落花不再上枝头。
想不到汤sir才走九天,万事万物都变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看这草木还是有情的,汤sir的院落就是很好的证明。
你们也不要太伤心了,汤sir也不想看见你们这个样子的,快点振作起来吧。
门开了,艾炫面对的是一张憔悴苍白的脸。
你是那个叫作艾炫的女孩吗?是的,奶奶。
快进屋。
其实你早该来了。
奶奶,对不起。
傻孩子,说这话干嘛,快进来,快进来。
屋内摆设一切如故,汤sir的树桩盆景还在,艾炫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雪天。
来,喝杯茶吧,边喝茶边听我讲汤老师的故事。
艾炫喝着茶,汤sir的母亲开始用一种平缓的语调讲述汤sir的故事……三个小时后。
夕阳。
江边。
奔腾不息的江水流走了欢笑与泪水,流走了快乐与痛苦,流走了爱与恨,忧和怨,只留下来到这里的人一颗平静的心。
艾炫停立在江边,任晚风拂面,她目视前方,看着斜阳和斜阳下连绵起伏的群山……也不知过了多久,艾炫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艾炫没有回头,凭直觉和经验,一定是夏薇。
艾炫,回去吧!艾炫没有说话。
夏薇有点沉不住气,她摇着艾炫的肩膀大声说道:你为什么还不说话?!难道你就这样一直沉默下去吗?你说呀,说呀!艾炫像死尸一般,脸色苍白,两唇紧闭。
夏薇恼怒了,放开了艾炫,用一种份量很重的语调愤愤的说:你以为你这样做就是对汤sir的尊敬?你错了!汤sir去了,你伤心难道我们就不伤心?但是,没有人像你这样!汤sir也不需要你这样!汤sir需要你什么?需要你化痛苦为力量,需要你站起来一如既往的去生活!艾炫,你应该酷悟了!你知不知道,全班同学和全体社员都迫切的期待着你!你还要不要考大学?你还要不要圆你的作家梦?啊――艾炫,你应该醒悟了!如果……面对夏薇连珠炮式的轰炸,艾炫平静的心再起波澜,她用手捂住耳朵边跑边叫:够了!我不要再听了!我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夏薇没有去追,她绝望的叫道:艾炫,好,我走!我们俩的友谊到此结束了!说着,夏薇边哭边跑走了。
我们俩的友谊到此结束了!我们俩的友谊到此结束了!……这句话不断在艾炫的耳边回响,几乎要震破她的鼓膜,像一把利剑直刺她的心脏!走吧,都走吧!为什么!!老天,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不知哭了多久,艾炫累了。
汤sir你走了,夏薇也走了,全世界只剩下我一个人在默默的流泪,我好怕,汤sir!我该怎么办,汤sir?汤sir,有你在的时候,我对一切都充满信心,没有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还有谁能帮我!……艾炫,我没走!是夏薇!夏薇没走!夏薇没走!艾炫再也忍不住了,跑过去,抱住夏薇。
两个女孩相拥而泣。
人世间最真的情在这里凝聚了。
艾炫,是我不好,我那句话是违心的。
我们是好姐妹,怎能说分就分呢?夏薇,我跟你回去,跟你回学校去。
艾炫不哭了。
又沉默了一阵,艾炫说:夏薇,你知道,汤sir,是怎么死的吗?不是血癌吗?不是,是艾滋病害死他的。
艾滋病?!这怎么可能?这不可能!汤sir他……我也不相信,但这是汤sir母亲亲口告诉我的,她还拿出了汤sir的化验报告给我看,我能不相信吗?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快说。
十九岁那年,汤sir撞上了一次车祸,结果大腿骨断了,因流血过多而需要输血。
手术成功后,汤sir住了一段时间便出院了。
但他万万没想到,此时他已通过那些没有经过艾滋病毒测试的血制品而感染了艾滋病毒。
直到有一次做HZV测试时才被得知……当时,汤sir是多么的痛苦!想不到啊,想不到,命运竟对他如此的残酷!他才十九岁!那一阵子,汤sir几乎是在绝望和恐惧中度过的。
汤sir想到了死,与其毫无价值的活着不如痛痛快快的死去!于是他吞服大量的安眠药,往自己的体内注射空气……所有办法都用遍了,但是,老天爷就是不要他死,就是要他生不如死!后来,汤sir想通了,与其千方百计的求死不如求生!与病魔进行殊死搏斗的信念就这样产生了,而且是那么的坚定!他要证明给老天爷看,一种病是否可以根治,并不在于医生口中的三言两语,也不在于化验报告上的数字和目前医学领域的有限知识,而是在于病人坚持下去的信念!从此,汤sir开始了漫长痛苦,短暂又充实的非常人几乎一模一样的生活……但是,汤sir毕竟是人,不是仙,他终于倒下了,尽管是在他创造了奇迹之后。
这就是汤sir的秘密,除了他的母亲和汤总外,没有一个人知道。
有本书,记录了他与艾滋病奋斗的历程,这本书叫《海阔天空》。
这就是我们的生活,这就是我们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