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24 章

2025-03-22 08:38:38

王度阡情知紫珠所说, 俱是肺腑之言。

只是她面对着紫珠这般,还是不知该当如何是好。

尤其紫珠所言,句句都是实话——当初郑熙为先帝做事之时, 手段毒辣, 确实差点断送了她的性命,即使是现在想来, 也要觉得惊险。

那时候的事,王度阡已经不再经常想起。

只是紫珠如今提起……她到底不能将这当做是完全没有发生过。

倘若紫珠不是她心腹的宫女,像是这样的问题, 她本来是不会回答的。

只是此时她若一言不发……难免有些伤了紫珠的心。

毕竟,紫珠向来忠心耿耿, 简直是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了王度阡。

倘若紫珠是在大半年前问这话, 王度阡倒是很容易答她。

那时候王度阡对郑熙的感情, 还不像现在这般。

她大可以对紫珠讲, 宫中危机四伏, 能找到一个像郑熙这样, 不仅愿意合作,而且聪明伶俐, 足以堪用的人……不容易。

况且, 深宫毕竟寂寞, 与他相处,亦可称作是一种消遣。

只消她不曾动心,也就不算是让他占了什么便宜。

只是倘若现在, 她要是还这般对紫珠说……那就是撒谎了。

王度阡不想对紫珠撒谎,这没必要, 也不应该。

她是主子, 听了紫珠询问, 本来就不该这样心虚。

但她思忖了片刻,还是选了一个比较容易回答的方向:本宫这样待他……本也不是为着报恩。

紫珠鼻子有些发酸,止不住地问:那太监……究竟有什么别人没有的好处?王度阡想了想,微笑着摇了摇头:要说好,也不见得就怎样好……她这样说,紫珠就更为不解:那娘娘为何……王度阡摇头道:好或是不好,都无干系……只是我见了他,心中便时时放不下,既然已经是如此,也就不跟自己较劲了。

紫珠似懂非懂,王度阡又笑道:你常年随我在宫中,一直不曾见过什么男子……要让你明白这些,着实也有点太为难了。

紫珠看王度阡一副你没见过男子不懂得的神情,止不住哼了一声:娘娘恕我说句冒犯的话……那郑熙,本也算不上是什么男子。

听她这样说,王度阡倒没觉得怎样冒犯,只是又道:这倒是真的,只是在这件事上,是不是男子……原也没有那么重要。

听她这样说,紫珠的脸倒也红了,:娘娘这话里有因由……您偷藏在床下暗格里的包袱……我已是见了,莫非那太监就是凭这些东西,哄得娘娘高兴?听紫珠提起这些,王度阡脸上红得倒比紫珠更厉害些。

当初郑熙从小喜那里拿了一大包各种器物,献宝似的一件件拿给她,倒是让她开了不少眼界。

只是初时新鲜,后面倒也没怎么用过,被王度阡藏起来,没怎么见过天日。

只是这些东西,到底瞒不了紫珠,王度阡藏得再小心,总要被紫珠发现。

此时提起,王度阡不免赧然道:和那些也没什么关系。

紫珠说起这些事,其实也格外害羞为难。

只是她今日既然提起来,便决心要把心里装着的事全都吐露出来:我只是……想到娘娘被太监玷污身体……怎么想怎么难受。

要是普通宫女和太监对食也就算了,可是……娘娘是娘娘呀!王度阡看着紫珠无法理解的复杂表情,摇了摇头:你莫非还不懂得?在这宫里生活,不过是得过且过,苟且罢了……太皇太后和普通宫女,又有什么分别呢?王度阡看着紫珠无论如何不认同的表情,不觉又叹道:紫珠,你是自我入宫前就一直跟着我的,我的事,你桩桩件件都清楚。

当年我嫁得那老皇帝,你也见过无数次了……你来说说看,倘若我同那太监在一起是种耻辱,难不成我与那老皇帝在一起,就有什么荣耀?紫珠嗫嚅了一声:皇帝……再怎么样,毕竟是皇帝。

王度阡摇了摇头,叹一口气:紫珠呀紫珠,你样样都好,就只是这一点,让我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你若是觉得皇帝好,我做主把你给小皇帝,你肯不肯?紫珠皱着眉摇头,轻声道:若是娘娘果真有命,我没有不听从的,只是……我地位太低,皇上的年纪又实在太小点,无论怎么想,都不合适。

王度阡叹道:就算是皇帝,世人都称是天子,也不过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若当做夫郎看待,着实不能说是什么良配。

就只说我嫁的那一位,当初他倒是样样俱全,什么都不少,只是我嫁他时他已经是鹤发鸡皮,令人恶心,况且□□起不来,又与太监有何异?紫珠见王度阡评价起已经去世的皇帝,赶紧闭上嘴巴,不敢再发一言。

王度阡看着她道:你也是在宫中这么多年了,我与郑熙的事,虽说一直背着你瞒着你,其实也瞒不了……这一切,你全看在眼里,总该比旁人明白些。

王度阡停了停,又道:你是我最贴心的丫头,他是我放在心上的人……你若总是这般,可叫我怎么办?她说着,伸手去抚紫珠的头。

紫珠止不住滴下泪来:娘娘……不管怎么说,我只是心疼娘娘……王度阡拍了拍她的脑袋,拿帕子给她抹干了眼泪,道:我会同他说,让他此后再休提把你嫁给别人这样的事……你也莫要再针对他……好不好?紫珠点点头,王度阡爱怜地揉了揉她的脑袋:以后……我可还要带着你一起走呢。

就在王度阡与紫珠说着心腹话儿的时候,郑熙已经出了宫。

他心中厌恶周云潮是一回事,但郑熙当初能得到先帝的赏识,从一个普通的小太监做到东厂厂督,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在办正事时,绝不会让自己的喜恶干扰。

故而,如今解决谢君的事,当然是第一位的。

至于周云潮的威胁……倒是可以容后再说。

按说要是将此事完全交给小喜,料想问题也不算很大。

不过凡是王度阡关心的事,郑熙总要亲自过问一番才算安心。

从伺候先帝的时候起,郑熙就惯于将睡眠时间挤出来放在工作上,每日里马不停蹄地奔波,早已经习惯,倒也不以为苦。

后来他跟了王度阡,夜里常常与她私会,也要占用许多睡眠。

故而,如今虽说天色已晚,他却也不以为意,直接赶往东厂询问情况:谢君那边怎么样?这段时间以来,东厂一直常年派人盯着谢君府上。

如今刚刚送回来消息。

小喜向郑熙说道:周云潮已经进了平章府,到现在还没出来,倘若他没出什么事,大概今晚就要在那儿过夜了。

郑熙点头,有点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敲着桌案:他是怎么进去的?是潜进去的,还是叫门进去的?小喜道:是叫门进去的,听门口盯着的人说,他进去之前,被人拿去了匕首,如今应当是赤手空拳……想来他自有打算,并没准备在这时候动手。

郑熙又点头,却不说话。

小喜揣度着他的神情,不免问道:爷,您说……这个周云潮,若还能从平章府里得了性命出来,以后到底该怎么处置才好?郑熙低头沉思,笑道:正是这件事情费思量……若是由着他性子去,还不知他要做出些什么来,若说要把他拿住……你说,咱们厂里,有哪个手段足以和他相当的?小喜苦笑道:虽有几个勉强看得过的,却也不比他强,之前我也在厂里问过,众人都说,要生擒决计不可能,若是要乱刀乱棒砍死打死,倒还不算太难。

郑熙摇头道:这可不行,他毕竟是周云清的弟弟,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当真要杀他,也不好让他死得太难看……周云清这人留在朝中还颇有用,不该得罪了他。

他本是个纯臣,将来小皇帝亲政,正该用得着他。

小喜听见他提起小皇帝亲政的事,心中不免有了些想法,趁着此时周围没有旁人,便大着胆子开口问道:爷,我问您一句心里话,等到皇上亲政的时候,您……莫不是要走?郑熙猛地回过头去,面孔冷若冰霜,厉声问道:这话你从哪里听来?小喜连忙说道:没有任何人讲,只是爷的心思,就算不同我说,我又哪里猜不出来……爷如今一片心全系在太皇太后身上,照小喜看来,太皇太后对朝政虽说用心,其实没多少兴趣,等到再过几年,王丞相退下去,娘娘一定没兴趣再留在朝中,到了那时候……爷难道不和娘娘一起走吗?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郑熙见这小喜说话倒是有板有眼,一切的猜测居然也还挺准。

郑熙想到小喜如今执掌东厂,所知自然比旁人多些,也就不再多疑,只是问道:你说……我欲要与太后同去,这般可合适?小喜笑了一笑,道:爷是什么样的人,小喜最清楚不过,可是太皇太后嘛……小喜也不敢说别的,就只在爷面前说一句——太皇太后毕竟是位主子,和咱们……不一样。

郑熙瞥了他一眼,笑道:想不到,你倒是比我还清醒些。

小喜难得得到这么句夸奖,笑道:小喜没什么大能耐,这辈子再出息,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能守好自己的本分,就算心满意足了。

小喜毕竟不像爷那般,相貌又好,能耐又大……望着的地方,也就更远些。

只是,小喜总担心爷望得太远,反而伤及自身。

小喜是拼命壮了胆子才说出这话,说完就赶紧低下头,生怕郑熙要冲他发作。

郑熙却只是瞥了他一眼:你这话,倒也不无道理,只是……小喜听他这么说,便抬起头来,只见郑熙面带着一点微笑,继续说道:……只是我已深陷其中,再抽不出身了。

作者有话说:考虑了好几天,最后还是决定本月继续参加周末日万活动!好让这本书在完结之前好歹再增加一点曝光。

不过目前预计,正文的内容已经写不满整整一个月啦。

总之,虽然距离完结还有一段时间,但如果大家有想看的番外,可以先提出来,让我考虑一下。

如果我能写得出来的话,会满足大家的心愿,注意请不要提在晋江发不出来的内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