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33 章

2025-03-22 08:34:21

想着该是孩子回来同她告的状, 便同她解释道:那天太晚了,阿元若再不回去睡,我怕你等久了着急,才没叫他多逗留, 家里老太太礼重医家, 也常教导我们儿孙要对行医之人恭敬, 不信你去问嫂子,那天席上请来了好些太医院的人, 若芯, 你不能因为这么件小事就冤枉爷。

这确是一件极小的插曲,不过是太晚了,他不叫孩子同舅舅玩而已,她也不好因此就埋怨刘钰什么。

可心里却仍是忿忿不平:这是小事, 那什么事是大事,苏娘子撞墙的事吗?这事你不是已经问过常胜了,不是我逼的她。

他说的并不理直气壮, 心里十分清楚, 即便不是他逼的, 也与他有莫大的关系。

又想着若芯学医, 最爱惜人命, 虽不喜欢苏月锦,可也绝不希望她落那样的下场。

她的伤已经养好了。

刘钰弱弱的说,不止想在她那里挽回些什么,也想说给他自己听。

此前若芯在苏月锦门前莫名生出的直觉是对的, 刘钰确实把苏月锦放在心里头过, 内心深处也不希望她会因他而死。

她一时想起那扇紧闭的大门, 又问他:你把她关在那宅子里, 不让她出去,是为了不叫她嫁给别人?谁同你说的?刘钰简直无语。

他是巴不得苏月锦赶紧找个人嫁了,可听见她这样说,只能耐着性子继续跟她解释:撞墙的事是丑事,叫外人知道了不好,这才关着门不叫她出去。

若芯却像没听见他的解释,只说自己想说的:你不是一直想把她接进来,顾忌着我有胎,才一直放在外头,如今孩子没了,她的伤也养好了,不如接进来,也省的二爷后院冷清,大晚上的无人排解。

闻言,刘钰再忍不下,几乎要与她当场翻脸,他怒道:你没完了是不是,那天晚上爷真就是多喝了两口酒才那样对你,我已经很后悔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才肯罢休。

再说了,我何时说过想把她接进来,她冲撞过你,我若把她接进来,不是当着全家人的面儿,下你的脸面,你以后还怎么在府里过日子,你这是故意恶心我,还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他越说越生气,哪还有方才哄她的好心情,怒气冲冲的就问她:你即问爷,那好,爷也要问一问你,你为什么觉的我想把她接进府里来?又为什么觉得我关着她是不想让她嫁人?她到府里来找你那天,你们不止说了这些吧,旁的爷不多问,我只问你,你为什么不问爷眉眼的事?是不是在你心里根本就不在意,不在意到底是不是像了她?不在意爷心里到底喜欢的是谁?苏月锦撞墙那天同他说的话,言犹在耳。

她说:哪个女人听到自己是因旁的女人才得夫君喜欢不会生气。

又说:莫不是她没因眉眼的事闹出来,可也不知是她忍在心里还是她根本不在意。

最后说:算上顾氏,再没人对他有那般情意。

那会子若芯怀着孩子,又一副小心翼翼要为他生孩子同他过日子的贤惠模样,刘钰沉溺其中,便不愿问出来同她闹别扭。

他满心以为,只要二人有一个正常出生的孩子,那些情意不情意的东西,就不那么重要了,若芯看着两个孩子,对他的心也会慢慢热起来。

可孩子没了,他只觉她比以前更冷漠,因为怀孕养出来的刁钻性子,更是叫她连装都不愿装,假意应付也不肯。

刘钰只觉扎心的难受,他说:你不问,我就自己说,爷自是先遇见的你,那时虽记不清样貌,可眉眼记得清清楚楚,一刻也不曾忘了,这才在看见苏氏时觉得欢喜,找了她做外室。

他语气里透着委屈,眼眶微微泛红。

又拿起她的手放到自己心口上,继续说道:你不问,我就自己说,即便这里被你捅的筛子一样,老子也见不得你受一点委屈,你听清楚,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

他握她的手抖个不停,像是怕若芯说出什么再捅他一刀似的,急着又说。

你不是下辈子不想再遇见我了吗,那我们能把这辈子先过好吗?长久以来,他强势惯了,不曾这样在人前揭开过自己。

若芯也没见过这样的刘钰,听了他委曲求全的话,她再是冷漠无情,也不由动容,却也是好半天没说出什么,沉默了一会道:那信....你看见了....是那封在她书案上搜出来的信,还一直深深扎在他心里,不说出来难受,说出来了......似也没得到任何解脱。

他不错眼的瞧着她的眼睛,想在里面找出些什么,欢喜也好感动也罢,看到的却还是无动于衷,渐渐的,刘钰有些心灰意冷,他不懂他在期待什么,难不成想若芯也能说出一样的话来给他。

刘钰忽就冷笑起来,一改方才的卑微,又强势问她:莫不是在你心里,连这辈子也不想跟爷过了?哪知,这女人前边一句不肯回应,这句倒接的痛快:我能选?刘钰放开拉她的手,为他这一天的推心置腹后悔不已,咬着牙拒绝她:不能。

他起身站起来,摆出恼羞成怒后要走的架势,同她冷冷说道:不管怎么说,那晚是爷的错,方才也给你赔了不少好话,道了不是,你若还委屈,想继续跟爷闹,那爷不回来烦你就是了。

丢下这句冷漠的威胁,从钟毓馆里走了。

若芯独自坐在那里愣了半晌,才觉出二人不该这样不欢而散,这回分明是他有错在先,如此,倒显的是她得理不饶人了。

这屋子里,宝琴和紫嫣成过亲,等二人回屋后,一眼便瞧出若芯脸上满是悔意,便想趁着这个空再好生劝一劝她。

奶奶,爷到底是这院里做主的男人,奶奶好歹给个台阶就下了得了,何苦来。

自打奶奶掉了胎,爷从外头回来,奶奶可曾给过爷一点好脸色,奶奶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我也觉得奶奶如今太过了些,别的不说,二爷明里暗里说了多少回了,叫奶奶等他回来再睡,奶奶都听见了,可奶奶分明不困,就是不肯等爷回来。

奶奶,府里长辈看重子嗣,那掉过胎的姨娘日子没一个好过的,可奶奶如今依然体体面面,那不都是二爷怜惜看重奶奶么。

.......宝琴和紫嫣说的话,若芯似是听进去了,脸上那后悔神色愈发凝重,她一直以为,现在的日子跟以前没什么分别,却是被人一语道破,她如今真就是装都懒得装,连日常应付刘钰都不肯了。

以前,她心里多少有些怕他,不管真情假意,也算是尽了做妾的本分,日日伺候着她,可这段日子以来,她下意识里就想同他较劲,他叫她做什么,她偏不做什么。

原是说奶奶同爷闹一场倒好,我瞧着二爷那意思,也是恨不得奶奶窝在她怀里狠狠哭一回,哭孩子也好哭旁的也罢,把之前的事都哭过去了,赶紧放下来好生过日子才是。

说这话的是宝琴,话糙理不糙,庄稼人都喜欢敞敞亮亮过日子,高兴了就笑,不痛快了就闹,可没功夫理会那些虚无缥缈的情爱。

——到了晚上,若芯领着阿元去了前头。

刘钰小厮们瞧见姨奶奶亲自到前头来了,全都欣喜非常,殷勤打着灯笼把她从二门上领去了外书房。

若芯脸皮薄,不好直接来叫刘钰回去,只能拿儿子做个先锋。

阿元噔噔噔跑过去抱住刘钰:爹爹,你怎么还不回去啊?这是若芯教的,她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一天,竟沦落到利用孩子的境地。

阿元怎么来了?他显然不愿意搭理她。

若芯却没怎么在意,她头一次来刘钰外书房,觉着新鲜异常,不停的左看右看,待整个屋里都打量差不多了,又走到他的书桌前,去看他在看什么。

书桌上的东西都是朝廷机密,一般人看不得,刘钰却没出言阻止她近前,只揽着孩子拿眼偷偷瞥她,心说,你看够了没有,看那里是能把爷请回去还是怎么?阿元已经叭叭着小嘴说了起来:娘亲说,爹爹太辛苦,叫爹爹不要那么辛苦,早点回去睡觉,娘亲说,不去前头请爹爹,爹爹就不回来。

等刘钰再转过头去看她时,若芯竟抬手替他整理起了书案,她先是把他散落在地的折子和帖子都拾起来,放到书案一角码好,又伸手去归置他铺了一桌子的各种书和纸张。

刘钰看着她不由气结,赌气道:你放的我都找不到了。

若芯这才看他:我实在见不得书案乱成这样,你真能看得下去么?刘钰:你弄那么整齐,爷才会看不下去。

若芯整理东西的手僵了僵,看他的眼神里满是嫌弃,刘钰被她看的一阵不痛快,硬着头皮说:随你便吧。

若芯没忍住那股子强迫感,给他把桌面弄整齐了,才硬梆梆的问他:天儿不早了,爷不早点回去安置么?刘钰就想骂她,心说,你就这么一句不痛不痒的话,就想哄着老子回去了?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