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棘抽空瞅了一眼弹幕。
弹幕依旧给不出什么信息, 反而在幸灾乐祸,一个个全都在等着看好戏。
被王姨娘指了的男人一时之间回答不上来,眼看着王姨娘和旁边老妇人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急得脑袋冒汗了, 连忙道:这突然一问我一下子也想不起来,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让我再想想?男人是想要给自己拖延一下时间,也是想要看看其他人会怎么回答, 他想着能够先混过去。
其他人也把他的心思猜了个一清二楚, 基本上脸色就都不太好看了, 显然谁都不愿意去当这个出头鸟, 一点头绪都没有,这不明摆着是去送死吗?心里都在盼着眼前的NPC千万不要被糊弄了过去。
王姨娘的脸色在阴沉到了极点时却又突然笑了起来, 这一笑比刚刚阴沉的时候还要让人胆寒,她眼也不眨的盯着男人,薄薄的嘴唇上下开合:好啊, 那你来选一个人回答这个问题。
这下连江棘都朝男人看了过去。
男人顶着七八道目光, 整个人像是被用针在扎着,他僵在那里,也不敢回头去看江棘等人, 伸手胡乱一指:他!就他吧!【哦豁~】【主播,我觉得这个人就是存心送你去死, 你死之前可以带他一起走!】【打起来!打起来!】江棘微微垂眸看着指向自己的手指, 没有去管弹幕的幸灾乐祸跟起哄, 她抬眼扫了一下指着自己的男人, 紧接着又看向坐在上面的王姨娘。
王姨娘也在盯着她, 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那你来说说, 你干过什么离奇大事?这一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江棘身上,其中不乏怜悯、同情……还有一道期待的目光。
江棘不用去看,莫名就知道这道格外不一样的目光肯定来自于贺阳。
她看着王姨娘,只沉思了那么一两秒钟,张嘴道:在我十二岁那年,我接生了一胎八宝。
什么?!王姨娘猛地坐直了身体。
旁边的老妇人也瞪大了眼睛。
其他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有震惊,还有人震惊过后又连忙去看两个NPC的,只有贺阳,轻轻笑了一声,看着江棘的目光越来越亮。
江棘其实是在赌,之前从青年仆从那里打探来的消息就显露王姨娘找他们来是为了生个儿子。
一提起生子这件事情,难免会让人想到接生婆这个身份。
但接生婆这个身份也不能保证王姨娘一定能生个儿子,可除了这个,江棘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什么身份跟这个有关。
再一想,王姨娘既然找他们来是为了生儿子,还是花费了不少钱财和关系把他们从外地请来的,她最关心的肯定也就是生儿子这个事情。
问他们有没有什么离奇大事,江棘估摸着,对方想听的应该也是这么一方面的。
可具体的她也不太确定,就往含糊了里面说。
当王姨娘追问的时候,江棘就知道自己方向是赌对了。
王姨娘震惊过后就追问:你亲自接生的?嗯,我亲自接生的。
江棘点头,她可在猪圈外面守了半个晚上呢,当然算她亲自接生的。
是你一手照料的?旁边的老妇人又追问。
江棘还是点头:从它怀上到生产完,都是我一手照料的。
那只野猪确实是她照顾的,每天没事就带它出门遛遛,有时候下雨不好出门,也是她给它找吃食,把它养着,一直养到生完那一胎小野猪仔。
她可一个字都没有说谎,全是真的。
王姨娘和老妇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快烧起来了。
王姨娘一手扶着平坦的肚子,目光灼灼看着江棘:这一胎有几个儿子?几个儿子?江棘眼也不眨道:八个都是!心里默念了一句:佛祖莫怪,她也不是故意撒谎的。
当时生下来那一胎小野猪仔,她也没想去看是公的还是母的啊。
八个都是?王姨娘已经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原本雪白如纸的脸上浮现出两团殷红,乍一看,江棘却想到了纸扎人,渗人。
这不影响她点头,语气坚定:八个都是!其他人已经被江棘和王姨娘的对话给震惊住了,震惊归震惊,他们也都是聪明人,知道了王姨娘想听的是什么,一个个也都松了口气。
等跟江棘说完,王姨娘随便一指,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被指的人都知道王姨娘要听什么了,一个个心里有底,也跟着扯了起来。
这个说自己给谁谁谁接生过三个儿子,那个说自己给谁谁谁接生过五个儿子,重点还是在由自己手接生出来的都是儿子这个上面。
等其他人都说完了,最后只剩下了一开始被问的那个男人。
男人心里也已经编造好了一套说辞,就等着王姨娘开口了,可王姨娘却没有再问他,而是摆了摆手,一脸心满意足道:接下来我的儿子就拜托各位了,这段时间你们就安心住在府上,等我生下儿子那天必定会备上厚礼感谢各位。
还等着她问话的男人当即愣了一下,紧接着脸上就露出了一点慌张,连忙道:姨娘,我的还没有说呢,我已经想好了。
王姨娘却不搭理他了,又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肚子看,一只手在肚子上面轻抚着,脸上有着沉醉的笑意。
旁边的老妇人一脸不耐烦,推搡着男人朝外面走,恶声恶气的:行了!别打扰我们姨娘休息了!扭头又朝江棘等人道:几位客人,我让人带你们去休息的地方。
和颜悦色的,跟对待男人完全是两个态度。
这一对比,男人更加慌了,挣扎着想要冲到王姨娘面前去,嘴里高声喊着自己的编出来的故事。
可老妇人力气特别大,伸手一推,直接将比她高了一个头的男人推的咕噜咕噜滚了出去,滚到门边上还没有爬起来,老妇人已经走了过去,伸手打开了门。
门外等着的青年仆从立刻俯身,一把抓住男人的衣领就拖着走了。
等江棘几人从院子里走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不见了,连高喊的声音都听不见了。
江棘心里没有太大的感觉,如果她当时没有赌对,那现在被拖走的人就会是她。
拖走男人的青年仆从很快就回来了,把江棘等人领到了另外一个小院子里,笑呵呵道:几位客人接下来就住这个院子,几个屋子都是空置的,几位客人想住哪间就住哪间,到点会有下人给送饭过来,其他时间随意,但天黑以后可就千万不要再乱跑了。
为什么?江棘好奇的问,如果乱跑的话会发生什么吗?青年仆从的神情却茫然了一瞬,伸手抓了抓头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要乱跑,也不要点灯,天黑就睡觉。
说完这些他就转身走了,脚步匆匆。
小院子里一共有五间房,但江棘他们现在少了一个人以后还有六个人在。
有人一进院子就直奔自己看好的屋子,生怕被人抢了先或者自己成了剩下那个没有屋子的人。
那个年轻女人从江棘旁边过去的时候脚步一顿,朝她问道:我们两个要不就住一间?江棘无所谓,还没开口呢,旁边凑过来一张格外灿烂的脸:乖乖,你要抛弃我跟别人走了么?贺阳是从江棘身后探头过来的,江棘一早就察觉到了,只是知道这个人没有坏心,所以也没有特意躲开,任由他从后面伸了颗脑袋看过来。
乍一看就像是贺阳从身后将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一样,这个姿势显得很亲密,再加上贺阳对江棘的称呼。
年轻女人脸上立刻划过一丝了然,她朝江棘道:既然你有同伴在那就算了。
说完转身走了,从剩下的两间屋子里面选了一间。
江棘跟贺阳也没得选,走去了剩下的最后一间屋子,也是离门口最近的那间。
其他人进了房间以后就关上了门,似乎短时间里不打算出门走动,江棘跟贺阳进去以后反倒没关门,就任由门大敞着。
这样一来,他们能看见其他屋子的房门情况,如果有人偷偷过来听墙角,那肯定躲不开两人的视线。
房间里布置要比昨晚上睡的好不少。
至少那张床不再是大通铺了,不但有一张桌子,还有一张梳妆台。
江棘坐在桌边,背靠着桌子看着外面,目光扫过弹幕。
从她回答王姨娘的问题开始,她直播间的弹幕就一直在热情讨论一个问题:【主播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我总觉得按照主播的性格来看,她说的很有可能是真的。
】【主播真的接生了一胎八宝?】你真的接生过一胎八宝?耳边响起同样的一句询问。
江棘没动,应了一声:是啊。
一胎八宝不是人而已。
贺阳一脸兴奋:展开说说?【展开说说+1】江棘终于侧了侧脸,对上他兴味盎然的一双眼睛,她猝然笑了起来:想听啊?嗯,想听。
贺阳在她旁边端正坐好,一副乖乖学生的样子,等着听一胎八宝的传奇故事。
江棘:你告诉我你的任务是什么,我就给你展开说说。
哇!贺阳肩膀一下就垮了,我就想听个故事而已,还得做交换?江棘挑眉,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确。
想听故事,那就拿信息来交换吧。
她其实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没想着贺阳真的会拿信息来跟自己交换,尤其是这种关系到自己的信息,万一两人的任务不一样,万一两人的任务还真的相反,那这时候把自己的任务透露给了对方,那跟把刀塞进对方手里,让对方来捅自己有什么区别?江棘清楚这一点,她相信贺阳肯定比她更清楚。
好啊,我告诉你。
贺阳道。
江棘一晃神,以为自己听错了,盯着贺阳的眼睛看了看才意识到不是自己听错了,而是贺阳真的同意了这个交换。
他甚至都没跟江棘商量谁先开口就大大方方道:我的任务提示是猫儿镇时隔几十年又出现了猫,但暗地里有人杀猫,我要找到杀猫的人。
跟江棘得到的任务提示基本一样。
贺阳这么坦然说了出来,搞得江棘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江棘就把一胎八宝的故事给展开说了说。
贺阳听完,说不失望那是假的,咂咂嘴,嘀咕了一句:原来是小猪仔啊。
直播间弹幕也挺失望的:【原来是小猪仔啊。
】江棘瞅瞅弹幕,又瞅瞅贺阳。
贺阳已经从失望里面回过神来了,精神一震,朝江棘道:既然我们的任务是一样的,那我们合作吧!你怎么知道我们的任务是一样的?江棘脱口而出,却又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在贺阳说出自己的任务内容时,她当时的反应就出卖了她。
见江棘明显是自己想明白了,贺阳也就没有再解释,而是收敛起了脸上的不正经,开始认真和江棘说起了正事:你觉得这位王姨娘是府上第几位姨娘?谁知道呢,反正不是第一个。
江棘道。
早上那个青年仆从说过,府上夫人去世以后,老爷接回来的姨娘其实不只一个,但现在府上却只有一个王姨娘。
其他的姨娘去哪了?在王姨娘之前到底还有多少个姨娘,那么多个姨娘就算没给刘老爷生下一个儿子,连女儿都没有一个吗?可王姨娘现在又确确实实怀孕了……王姨娘肚子里那个是刘老爷的吗?江棘跟贺阳异口同声道。
说完了两人互相看着彼此,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够了,江棘道:虽然这个刘府也有古怪,但这些线索目前看来好像跟我们要找的凶手并没有什么关联。
目前看起来是没有关联,等后面掌握的信息多了,说不定就有关联了。
贺阳懒声道,说完探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出去走走?走。
江棘欣然同意,从凳子上起身,抬脚就朝外面走。
贺阳关上门,很快就跟上了她,一摇一晃的,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看看那边。
刘府很大,有多大呢?大到江棘跟贺阳出门后晃悠了快半个小时都没找到大门。
他们迷路了。
这里我们来过啊。
贺阳一屁股坐在旁边石墩上,伸手拍了拍隔壁那个,快坐快坐,还热乎着呢。
江棘也坐下来歇了一下,扭头看着湖对面的院子。
这个刘府还有一个湖,一个挺大的湖,湖里光秃秃的,也没种莲花什么的,但湖中央又有一个湖心亭。
但江棘的注意力全在隔着湖的那个院子里。
那个院子的门一直紧闭着,看起来跟其他的院子好像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可坐在这里看过去,阴沉沉的天像是要把那个院子给压住了。
哎,馒头分我半个行不行?贺阳侧身靠过来,有气无力的问。
江棘把手里的馒头掰了一半递给他。
好歹贺阳以前还分她吃过肉包子,有来有往才好,说不定下次贺阳就能请她吃烤鸭了。
两人就坐在这里,吹着不知道从哪边刮来的阴冷的风,把手里半个馒头给吃完了。
刚吃完最后一口,旁边贺阳突然伸手拍了江棘一下,江棘扭头看过去:干什么?你想到什么了?贺阳伸手摸了摸脖子,吞咽了几下,一脸难受:好……好噎。
江棘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是挺干的,快到吃饭的时间了吧?她估算了一下时间,不知道这里时间流速怎么样,天又一直阴沉沉的,她也估算不出来现在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就算能估算出来,也不知道这里是哪个点开饭。
江棘咂咂嘴,从石墩上站了起来,几个攀跳就爬上了旁边的院墙,站在高处一看,倒是把整个刘府几乎都收在眼底下来了。
她看了一圈,心里已经有了一张地图,于是朝贺阳问道:我们现在是出去逛逛,还是回去等着开饭?还是出去逛逛吧。
贺阳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刚说完,江棘就跳下了墙头,跳到了墙那边去了,她的声音传过来:那就从这边走吧。
江棘选了从他们这个位置能出府的最短距离,翻过了几堵墙之后终于来到了刘府外面。
贺阳很快就跟了上来。
从最后一堵墙上跳下来的时候,他一边喘着气一边朝江棘道:你是属猴的么?上墙下墙速度飞快。
江棘头也没回:我属虎。
巧了,我也是。
贺阳背靠着墙站着,笑出虎牙。
他站了一会儿才起身跟上已经朝右边街道走的江棘。
猫儿镇不大,两条主街道平行而过,从两条主街道又分出来好几条街,都不长。
现在应该是上午,可街上都没有什么人,大部分人家都关着门,就算是开着门的人家也看不见人影。
导致走了一路,江棘都要怀疑整个镇上是不是只剩下自己跟贺阳了。
还好这个念头刚起来没多久,他们总算是碰上不但开着门还有人在的人家。
还没有完全走近的时候江棘就已经闻到了一股血腥味和腥臊的气味,等走进了她才知道这股味道是从何而来。
这户人家是个杀猪的,家门口摆着两条长凳,长凳上搭着一大块木板,木板上放着宰好的猪。
江棘跟贺阳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碰上一个男人拎着一把刀走出来。
男人身形高大,打着赤膊,身上系着一件皮围裙,一身横肉。
他走出来就看见了江棘跟贺阳,神情微微有些错愕,但很快就恢复了如常,走出来伸手拎起木板上发黑的抹布擦了擦刀,一边擦刀一边问:你们不是我们镇上的吧,来买肉?有猫肉吗?江棘紧盯着男人的眼睛问道。
砰的一声,男人手里刀剁在了案板上,他抬眼盯着江棘,脸上横肉抖了抖:你找死?没有吗?江棘有点失望,又觉得这才是正常的。
要是线索这么好找才奇怪。
男人朝她呸了一口,粗声粗气的:你知道我们镇子叫什么吗?猫儿镇。
江棘道。
男人更生气了:知道我们叫猫儿镇,你还敢来问有没有猫肉?你故意找死是不是?他说着,突然扭脸看向旁边的贺阳,神情狰狞,手也握上了刀把:你也想买猫肉?大有如果贺阳敢点头他就要提刀劈上去的意思,特别凶狠。
我不买猫肉。
贺阳果断道,我想问问能不能给我一点不要的碎肉,我拿去喂猫。
江棘侧脸看了他一眼。
片刻后,贺阳提着一小包的碎肉走在江棘身边,嘴里还在哼着歌。
等走出一段距离了,确定看不见肉铺了,贺阳才放缓了脚步,朝江棘问了一句:你怎么看?镇上的人对猫还是很看重的,估摸着并不允许有人杀猫吃肉。
江棘道,但也不一定,毕竟我们现在碰上的还只有那个屠夫,说不定屠夫是个猫奴呢?贺阳:你说得对。
江棘等了等,没等到他再继续说,于是朝他看了一眼:你没有别的补充的?有啊,我们一路走来,你看见猫了吗?没有。
江棘摇头,现在是白天,猫可能要晚上才出来活动吧,白天或许都躲着人的。
那糟了。
贺阳叹气,晚上我们又不好出门,白天又看不见猫,这可怎么找凶手?找不到凶手就先找尸体。
江棘道。
本来想着找尸体,可路过刘府门口的时候两人脚步一顿,对视了一眼后齐齐脚步一转,回到了刘府。
差不多到吃饭时间了。
回来的早不如回来的巧,两人刚走进院子里,送饭的人就来了。
老妇人带着青年仆从一起过来送饭的,桌上放着三个大食盒,青年仆从埋头将里面的饭菜拿出来,老妇人揣着手站在桌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今天是第一天,所以几位客人只要好好休息就行,明天一早我会再带你们去见我们姨娘,到时候考验各位客人真本事的时候就到了。
留下这些话她就转身走了,青年把饭菜拿出来以后也转身走了。
院门一关上,院子里就只剩下了江棘六人。
江棘跟贺阳直奔饭桌,拿了碗筷坐下来就开吃,其他四个人就没有这么好的食欲了,一个个都皱着眉头,明显在思考着老妇人刚刚留下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真本事?难道真的要我们现场表演接生一胎八宝?一个看起来跟贺阳差不多大的青年忍不住道。
他说完这些还左右看了看,一副想和大家讨论一下的样子。
可惜没有人接话,他撇撇嘴,也不再说话了,埋头吃饭。
江棘跟贺阳是最先开始吃饭的,两人也是吃到了最后,等其他人吃完放下碗筷走了,两人还坐在那里吃。
等确定吃饱了,江棘放下碗筷,擦擦嘴,又往怀里揣了个馒头。
贺阳也揣了一个,还递给她两个梨:拿这个,不噎。
中午的伙食明显提升了一个档次,饭菜丰盛不说,还有饭后水果。
江棘揣了梨,坐着休息了一下才和贺阳一起出门,继续去镇上晃悠。
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头绪,除了晃悠就只能回去闷头睡大觉了,相比起来,还是晃悠比较靠谱一点,说不定就抓住头绪了呢。
下午的时候镇上人多了起来。
不但是周围的店铺开了门,街道上也有人走来走去了,甚至还有出来摆摊的。
但依旧看不见猫,或者说看不见活猫也看不见猫的尸体,倒是能看见有不少店铺卖跟猫相关的东西。
比如猫枕头,猫吊坠,木雕的猫,玉雕的猫,石头刻的猫也有。
这一个下午,江棘也发现了不少上午没发现的细节。
总算是确认了一点,这个镇子里的人是真的很喜欢猫。
江棘喃喃道。
家里的家具摆设其实不少都跟猫有关的,有一户人家的家门口摆的甚至不是石狮子,而是两只石猫,还有屋顶上的双龙戏珠也变成了几只猫蹲坐着、站着、趴着……但是刘府好像不这样。
江棘一边回忆一边皱起了眉头。
至少刘府不是这样的,否则上午她跟贺阳在刘府里转圈的时候就应该注意到这些细节了。
江棘跟贺阳对视了一眼,心里有了数,脚步一转,开始分头去找人打听有关于刘府的事情了。
一下午的时间,江棘打听到的事情还不少。
她看着街道上行人越来越少,店铺也纷纷开始关门,估算着快要天黑了,想着青年仆从叮嘱的话,于是也转身回了刘府。
回去的时候在院墙边碰上了贺阳。
两个人特别有默契的选择了翻墙,以直线回到小院子里。
路上两人互相交换了一下打听到的消息。
本来江棘以为刘府会是外来户,但打听过后得知刘府是镇上很多年前就在的了,很早之前的刘府人丁还是很兴旺的,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刘家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一直到只剩下现在的刘老爷这一脉,刘老爷还算是一脉单传,到了现在,刘家这家业还能不能传的下去还不好说呢。
毕竟刘老爷今年都过了五十大寿了,结果别说儿子了,连个女儿都没有。
而王姨娘是刘老爷带回来的第二十三任姨娘,在那之前还有个刘夫人,刘夫人是二十五年前去世的,嫁进刘府三年,第三年怀上孩子,怀上孩子后刘夫人的身体却越来越不好,没等孩子足月就去了。
至于王姨娘前面的二十二个姨娘,镇上的人也基本都记不清了,只说要么是犯了事被送走了,要么是病死了,反正说法很多,其中也有说是怀了孩子一尸两命的。
老夫人也是外地娶进来的,怀了第一胎就是刘老爷,刘夫人去世以后,老夫人就搬进了家里的佛堂,基本上不见人了。
江棘从院墙上跳了下去,抬脚朝小院子走。
贺阳跟在她的后面,朝她道:这些都算是刘府的私事,我找人问起刘府跟猫有关的事情来,就没人说的上来。
差不多。
江棘道。
她跟贺阳一样,其实重点也是放在跟猫有关的线索上面。
结果打听起刘府其他事情的时候,镇上几乎人人都能说出点什么,可一问到刘府和猫有关的事情时,就没有人说的上来了。
大部分还会疑惑的反问:怎么会不爱猫呢?想当初最开始养猫的人家就是刘家,只不过后来镇上的猫越来越少,刘家的猫也越来越少,后来就看不见猫了,唉。
再问猫为什么会越来越少,谁也说不出具体的原因。
被杀了吧。
不知道,可能是走了。
可能是有了传染病吧,外地人,你可能不了解猫,猫跟狗一样,要死的时候就会找个地方躲起来,悄悄的死掉,所以我们只是感觉猫越来越少了。
诸如此类的。
问起最近有没有看见猫的时候,镇上的人却一个个都避而不谈。
镇上最近出现了猫,但是可能是为了保护这些猫?所以一个个才都不说?江棘思索着。
贺阳伸手轻轻推了她一下,示意她快进去:可能吧,我饿了,你呢?饿了。
江棘摸摸肚子,中午吃完饭走的时候揣上的馒头和梨都被解决掉了。
两人是中午最后离开的,回来也是回来的最晚的。
刚进院子,后面送晚饭的人就来了。
放下晚饭离开的时候,青年还不忘又叮嘱一遍:晚上可千万不要到处乱跑,不管外面发生什么动静都和你们没关系,记住了啊!吃完晚饭以后天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青年离开的时候说过,碗筷不用收拾,明天一早他会过来收拾掉。
江棘等人也就没管,各自转身回了房间。
乌漆嘛黑的屋子里一点灯光都没有,四周也很安静,江棘侧耳听了听,什么虫鸣蛙叫的都没有,太安静了,安静到让她快要出现幻觉了。
唉。
江棘轻叹了口气,往床上一躺,闭着眼睛睡觉。
贺阳也没有客气,也爬了上来,和她隔着一点距离躺下了。
躺下没多久,房间里响起江棘的气音:那包肉呢?上午贺阳问肉铺老板要的碎肉肉沫,老板还真的给了,并且给的不是什么肉沫,而是直接割了一块肉,帮忙给切成了条给了贺阳。
是贺阳以喂猫为借口要的,足以可见肉铺老板对猫爱的有多深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在江棘都要以为贺阳是不是已经睡着了的时候才有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来,像是贺阳憋着嗓子在说话:吃了。
江棘心里大呼一声好家伙,竟然碰上比自己还要饿的了,生肉也吃?牛!下一刻她一个燕子翻身,人从床上滚到了下面,脚刚沾地,人已经冲向了门口,和她一起冲向门口的还有贺阳。
江棘匆忙之间和他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的冲出去,一回身,把门给关上了。
砰的一声闷响,有东西砸在了门上又掉在了地上,紧接着就再没有声音响起。
什么玩意儿?江棘一手抵着门,压低了声音朝贺阳问道。
贺阳神情无奈,抵着门,一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就看见个脑袋从床底下伸了出来,可能很久没吃饭了,饿的眼睛发绿。
江棘一听,眼睛都饿绿了?刚想到这里,她就听见屋顶上传来了细微的动静。
上屋顶了!江棘压低了声音朝贺阳一喊,果断放弃抵门,转身就跑。
贺阳的动作和她同步。
两人也没往其他人屋子里跑,干脆从院子里冲了出来,朝外面跑。
一道黑影从他们刚刚住的房间里掀开屋顶瓦面钻了出来,一双眼睛绿幽幽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气声,似乎很兴奋,追着江棘跟贺阳就跑了过去。
要不我们分头跑?江棘朝贺阳道。
贺阳点头,正好前面是一条岔路,一边通往湖心亭那边,一边通往一片小竹林,他脚步一拐,跑进了小竹林那条。
江棘就往湖心亭那边跑了。
跑了没多远她就听着身后动静没了,江棘脚步没停,绕着湖跑了一圈才确认那玩意儿真的没有追自己,那就是追到贺阳那边去了。
她轻吐了口气,转身回了院子,丝毫没有要去小竹林那边看看贺阳情况的意思。
这时候跟上去看情况,那她跟贺阳分头跑还有什么意义?院子门开着,因为当时她跟贺阳跑出去谁也没顾得上还要把门给关好,踏进院子里之后江棘也没有急着回到房间里,她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目光从那些紧闭着房门的屋子一一扫过,视线在其中一间屋子停顿了一下。
回到房间里以后江棘也没有再折腾,又躺回了床上继续睡觉了。
只是这一觉注定是睡不安稳的,总担心会不会又突然从床底下钻出来一个贺阳。
第二天江棘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才微微亮,她是被动静给弄醒的,一睁开眼就看见站在床边的贺阳。
贺阳眼下有点青黑,伸手推了推她:给我个位置。
江棘睡得差不多了,索性翻身从床上下来,把整张床都让给了他。
贺阳倒头就睡,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来得及说。
江棘在床边站了一会儿,盯着他的脸看,又看了看他的手脚胳膊腿,确认他应该是没有受伤,就是身上衣服有点乱,沾了一些泥点和草叶。
脑袋上还支棱了一根草。
她俯身把那根草捡了下来,捏在手里转了转,转身去桌子边坐着了,背对着桌子,面朝着门口,房门大敞着,等外面天光大亮。
老妇人和青年仆从推开院门进来,其他人都去外面了,江棘才过去把贺阳给喊起来。
几位客人等吃完就跟我去见姨娘吧。
老妇人笑眯眯道。
贺阳打着哈欠,眼睛都没有睁开就坐在了桌边吃早饭。
等几个人吃完了早饭,青年收拾东西的时候,老妇人就又把他们给领到了王姨娘院子里。
王姨娘还是坐在那把椅子里,一只手扶着平坦的小腹,低着脑袋,脸上挂着沉醉的笑。
等老妇人在她耳边喊了好几声她才抬起头,视线在江棘等人脸上一扫而过,目光一晃,最后还是落在了江棘的脸上。
不用王姨娘开口,江棘就往前走了一步,想着昨天老妇人说的话,慢吞吞从衣兜里摸出来了一把草根:当年我就是每天给它找这个吃,一直吃到它生产。
食疗?王姨娘问。
江棘点头:算是吧。
王姨娘欢天喜地的让老妇人把那一小把草根收了起来,还不忘问江棘该怎么吃,吃多少,每天吃几次,什么时候吃最好。
江棘随口道:生吃,一次一根,一天一次,睡前吃。
说完她就退了回来,看着其他人上前继续编。
贺阳是最后一个,他伸手往兜里掏了掏,掏出来了一张纸,却没有给王姨娘,而是一脸严肃道:这张求子符还要我再炼制四十八天才行,等炼制成功了再给姨娘你带着,保管你生个足月的大胖小子。
王姨娘也信了。
等被老妇人送出门后,江棘侧脸看向贺阳,一脸佩服:还是你会扯。
反正大家都是瞎扯,也不担心会不会被戳穿,毕竟没等到王姨娘生产,谁也不知道她肚子里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
而她现在的肚子都还没有起伏,说明月份还很小,等她生产的时候,江棘想着自己早就离开这个本了,所以一点也不慌。
哪里那里。
贺阳笑出一颗虎牙,又掩嘴打了个哈欠,先回去?嗯。
江棘点头。
两人没急着出门,反而先回到了小院子,低头看了看床底下,又上屋顶看了看。
当然,上屋顶这种活还是由江棘来干的。
她比较熟练。
等她从屋顶上下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点东西。
这什么?猫毛?贺阳銥嬅凑过来,伸手摸了摸她手里那几根一半黑一半白的毛。
江棘摇头:不知道,可能是吧,你昨晚上什么情况?她还不知道贺阳昨晚上被那玩意儿追着后面的事情。
那玩意儿追着我进了竹林,我就闷头跑,一直跑啊跑,就在竹林里面转圈,跑着跑着,等我跑不动的时候就发现身后那玩意儿不见了。
贺阳道,又是晚上,我也不敢查看,要不然现在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