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44 章

2025-03-22 08:30:39

夏泱泱泪光点点, 清光从窗纸透过,在她的眼底投下一片扇形的阴翳。

小小的嘴唇被她咬得通红,似有似无的抽泣声从她浅浅的呼吸声中泄露出来, 宛如月夜屋子缝隙里漏出的光影。

廖明月的心上抽动了一下。

手掌中夏泱泱的小脸轻轻磨蹭着, 滑腻潮湿, 比最华美的丝帛还要软糯。

他总是喜欢最好的东西——这位年轻的监察司的头领,向来对自己不吝啬。

身上穿的,平时用的,都是最上乘的。

廖家吃素不假, 可是譬如喝茶要新芽,连廖家的青菜也是采的叶心儿, 要妙龄小姑娘亲手掐的。

若是他还配和一名女子厮守,那么面前的,就是世间最好的。

廖明月吸了一口气, 禁不住把她抵得更紧了些。

可是这最好的, 他真的可以留在身边吗?廖明月的呼吸轻颤, 摸着夏泱泱脸颊的手也微微发抖。

她却转了下脸, 把小脸埋在他的巴掌里。

廖明月的掌心渐渐濡湿,手里捧着她睫毛上沾的泪, 捧着她鼻尖的一点凉,捧着她小巧的口舌在他掌心蹭出的一片水痕。

这屋子里是这样的安静,衣衫碰着衣衫, 织物相接,他身上的织金锦,碰着她身上软软的绫罗, 带着刺绣的地方丝线微微凸起, 凑在一处, 发出些细微的响声。

隔着墙壁和薄薄的门板,是西市的大街。

那外头有讨价还价的声音,行人自店铺前走过,鞋底碾过地上的砂砾,发出簌簌的声音。

可那衣衫碰触的声音,比这些声音加起来还要明显。

夏泱泱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已是春末,屋子里不再烧火,但是却还是有些寒凉。

她身上的衣服并不厚,肩膀上也有些凉,可是心口被廖明月抵着,好像把整个春日的温热都寄存在那里了。

廖明月的圆领衫袍上露出一截雪白的领子,那领口浆洗得硬挺,看着硬朗又好看。

不过领口的边缘,修长的脖子显出些微的红来,不知道是不是被领口磨蹭的关系。

他脖子长得也算秀气,若不是因为习武,看起来稍微有些力道,比女子的也不逊色。

夏泱泱舔了舔嘴唇,突然说:反正你也不稀罕,入了宫可能更好。

等他厌了,腻了,我便得了清净。

她看了一眼廖明月,咬着牙说:你也就得了清净了。

夏泱泱是成心刺激廖明月。

他对她的心思,夏泱泱怎么可能看不清楚。

不敢看清的,只有廖明月自己。

泱泱! 廖明月突然发狠一般,把她的双手压在那柜子上,这便是你所求吗?柜子是装香料的,上头有若干个小小的抽屉。

每只抽屉上都装着铜环把手。

夏泱泱的后背抵在那铜环上,觉得又硌又凉。

不过铜环吸热,倒是给她捂热了。

若是清净而已……你…… 廖明月的鼻息淹没在夏泱泱的发丝中。

若是清净,他也可以给。

可是,廖明月呼吸凝滞,偏偏不再说下去。

你何苦说这些气话。

他低声道。

夏泱泱叹了口气,突然用口衔了他的下唇去。

潮湿的呵气便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她前进了一步,那人才跟上来。

他本也不是个甘于人后的人,既然心思已动,便亦步亦趋,追上来,也就到了前头。

反而站了主动,推着她,鼻尖蹭着鼻尖,又微微错开,那一片温热共享,最是沉醉。

本来还可以继续,可她却先放了。

他薄薄的唇还含在口中,可是夏泱泱缓缓地,轻轻地,同他分开,直到额头和他相抵。

一双眼睛忽闪着,灼灼目光落在廖明月的睫毛上。

夏泱泱喘了口气,目光里的挑衅昭然若揭。

廖明月突然低低笑了声,手掌落在夏泱泱的耳朵上。

她的耳朵又小又薄,耳廓圆圆的,太阳好的时候,光就从耳廓透出一片泛着粉的光。

如今这片小小的耳朵,都被廖明月拢在手中,二指拈着她的耳尖,沿着圆圆的轮廓,小心翼翼地揉捏着。

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

夏泱泱这小小的耳朵上,也有无限的机关。

他服侍得她极为舒服,耳朵上像是开启了一扇天窗,通往九霄云外的仙境。

身子也都松弛了下来,像是进入了一池温水中。

他不过是在她耳朵上拿捏了几下,可是夏泱泱竟然渐渐浑身燥热,给这温水蒸得头晕腿软,身子往后靠着柜子,往前给廖明月撑着,总之那两条腿却用不上力了。

这内廷的秘术果然了得。

这套活儿,从前是给初时侍寝的嫔妃用的。

嫔妃中若是有生涩恐惧的,太监就用这套活伺候了,再送到皇上跟前儿,心里头也就忘了怕,只想扯着袖子去求那帝王垂怜。

廖明月倒没存那等心思,他向来通晓女子的身子。

然而他也知道,得了人的身子,也得不了人的心。

可是如今他只想挣个高下,若她想被取悦,谁又能胜得过他。

然而他总还想确定一些事情。

我是个无根之人, 廖明月顿了一下,世间哪个人不希望自己膝下子孙满堂,享受天伦之乐。

这我给不了你。

廖司掌何时这般心慈手软。

夏泱泱心口颤颤,喘息吁吁,却还冷笑道,你不如让我断子绝孙,就当报了仇,血了恨。

廖明月眉头微微皱起,深吸了一口气,手却离开了她的耳朵。

夏泱泱耳朵本来被摸得受用,却忽然一潮,接着便被一泓温热包裹起来。

她的眸子猛地缩了缩,因为吃惊,小口微微张着,连心跳都停滞了片刻。

夏泱泱忍不住闭起眼睛,双手搂紧廖明月的臂膀,整个人都软绵绵地挂在他身上。

他身上的兰麝之香,从来没有此刻这般清晰,却又令人心醉神迷。

他如何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夏泱泱禁不住轻嗔:别,放开……廖明月的手轻轻按着她的后颈,口中沉沉呓语:别闹,由着我。

闹的人,明明是他。

她拦不住,受不了,躲不开,一双手干脆搂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所有的无助和难忍都转移到他的身上。

指尖渐渐剜了进去,陷到他后背的衣料里。

廖明月吃痛,却不过低低笑了声:若是这都受不住……他总算放了她的耳中,却又跟她的耳唇纠缠不清起来。

夏泱泱耳唇上,挂了一颗小小的耳坠,白色珍珠,像是一颗泪滴,悬挂在小巧的耳朵上。

廖明月好像跟这珍珠结了仇一样,把这坠子含丨在丨口中,轻轻拉扯,又攀爬上去,他这样反复几次,夏泱泱耳唇被他弄得湿淋淋的,却竟然给他寻着了门路。

再张口时,舌丨头上居然托着那小小的坠子一枚。

这等绝技,夏泱泱却毫无心思欣赏。

她抵着身后的柜子,浑身仿佛被热汗浸透。

胸口蹭着绫罗,只觉得痒痛酸涨。

他不过是撩丨拨了她的耳朵罢了。

夏泱泱却觉得浑身都在哭,她的手指,她的脚趾,她的腿,连她的发丝都在流泪。

她的心好像要从身子里跳出来,可总是跳不出的,只好在身子里头七上八下,喧嚣闹腾。

你热了。

廖明月把他额前湿漉漉的头发撩开,喉咙微微吞咽了一下,两根修长的手指伸到她胸口的领里,朝他的方向稍稍拉了拉。

他轻轻吹了口气,眼眸闪闪发亮:这样有些凉快没有?夏泱泱身子一震痉挛,闭了眼睛,又再把眼睛睁开。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梦境中,虚虚实实,怎么也分不清。

我可是在做梦? 夏泱泱突然身子往前,狠狠地在廖明月的唇上咬了一口。

他闷哼了一声,却又低低笑道:那你也该咬你自己。

你怎么知道我痛不痛。

一边说着,竟然提了夏泱泱的小手,塞到她自己的口中。

他眸子闪亮,目光无辜,嘴角上却挂着一抹邪气的笑。

夏泱泱也就真的张了嘴,在被廖明月送到口中的手上,结结实实地咬了一下。

可是,却也不够疼,不足以让她分辨。

夏泱泱就又狠狠地咬了一下。

够了…… 廖明月刮了刮她的脸,手却揽了她的身子,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放在香铺宽大的柜台上面。

柜台上原本放着算盘,册子,还有些并不怎么名贵的香料,从那柜台上纷纷坠落,算盘散了,珠子噼里啪啦掉了一地;册子扑啦啦,像是一只巨大的白色蛾子;而那香料,和砚台墨块一起坠落,像是一道五颜六色的光尘。

夏泱泱双臂揽着廖明月的脖子,眉头微微皱着,张着嘴,似乎要说什么,未曾开口,却已经说完。

廖明月笑了声:别怕,只管受着。

她便咬着嘴唇,静静地望着他。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托付了给他,就把这一腔信任都给了他吧。

可是她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七上八下,虽说这处是她的地盘儿,这店是她的,这柜台也是她的。

她心里头也不是没想过,说一声:咱们去楼上吧。

楼上却有些响动,木板上传来走动的声音——是那阿婆了。

那阿婆…… 夏泱泱红着脸小声道。

廖明月却轻轻封了她的嘴,这时候还说什么呢?楼上有阿婆,街上有人……那阿婆只要从楼梯上咚咚咚走下来,推开那铺子的帘子;街上的人也只要看着这香铺的招牌,心思一动,咣咣咣敲这铺子的门,大喝一声晴天白日,怎么不开门做生意……这世上总有无数的借口,无数的阻碍。

可是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比廖明月心上那个更甚了。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