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明月笑了笑:我不是什么大人, 给人当差跑腿的罢了。
是前些日子那位黄公子叫我来的。
那老板娘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那几样香料我本该自己去采的……没想到黄公子真的派了人来……真是有劳了。
她抬起头,面目的轮廓在青色的面纱后若隐若现,突然浅浅笑了声:不知公子怎么称呼?廖明月道:小生姓廖。
那老板娘声音里头带着戏谑:听说监察司的司掌也姓廖……廖明月面不改色:那可真巧。
隔着面纱, 那老板娘的视线仿佛落在廖明月的手杖上:据说那司掌也是不良于行。
廖明月星眸闪烁:掌柜的可是跟这位司掌熟识?老板娘摇了摇头, 那青色的面纱也跟着在她纤细的肩膀上滑动:只是听说。
掌柜的还真是见闻广博。
廖明月扬起剑眉, 不过,传言不可轻信。
小生却听说,那些话都是仇人编排的。
那廖司掌实际上个膘肥体壮,健步如飞之人。
原来如此。
那老板娘轻轻垂下头, 好似在笑,廖公子言之有理。
我是不该听街头巷尾的谣言。
谣言二字, 她略略加了些重音,不细听,却也察觉不出。
两个人又说了些客套话, 廖明月问了些制香的事情, 给这老板娘带着, 又看了些店里的镇店之宝, 自己也挑了些香。
这老板娘事事精通,虽然蒙着面纱, 但确实十足生意人的样子。
廖明月向来做人妥帖,也不问她为何要遮掩容貌。
他在店里待了半个时辰,就要走了。
那老板娘说:黄公子该跟你说了, 我这香要天南地北去采买配料。
过几日,我便要到西域去。
不过路途遥远,一来一回, 怕是耗费不少时光去, 廖公子倒不必跟来。
廖明月沉吟了片刻, 盯着那轻纱后边小脸巴掌大的轮廓,低声道:既然是路途遥远,小生更要去了。
那老板娘闻言好似微微一怔。
他急忙道:黄公子对这香看重得很。
我既然是给人做事,必不能有了闪失。
怕是碍手碍脚了,这里先给掌柜得赔个不是。
那面纱后的人好似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廖公子了。
三日后,二人就依照约定在城门口碰面,然后在一同往西去。
廖明月特意提前一个时辰到,在城门口候着。
到了约定时间,那老板娘就踩着点儿到了。
廖明月带了一行车马,以为老板娘也是如此。
那女子却一人一马,打大街上行来。
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京城的大街上槐花冒了新芽,清晨中一片嫩绿。
街上人又不多,所以她的马儿一路小跑,风把她脸上的轻纱吹得贴到脸上去,美好柔和的轮廓被那面纱包裹得一览无余。
清脆的马蹄声距离廖明月越来越近,那马上女子的形容就愈发清晰。
就算是蒙着面纱,廖明月也觉得那上头的人他认得——除了夏泱泱,还有谁?她却一片柳絮,轻飘飘下了马。
牵着缰绳走到廖明月面前,她笑道: 廖公子这般出行,浩浩荡荡,可就慢了。
我这香要用千年雪莲的花蕊,这花儿也就开三天,等谢了,可就要等来年了。
廖公子,不如请回吧。
廖明月略一沉,招了招手,唤了马夫过来,耳语了几句。
掌柜的稍等片刻。
他说片刻,也真是片刻。
一眨眼的功夫,那马夫就牵了匹骏马过来,又有小厮递了包袱给他。
这骏马原来是拉他那马车的,耐力十足,且看起来也十分精神。
廖明月道:何如?廖公子这马夫动作也真是利落。
那老板娘揶揄。
她确实是夏泱泱。
那太后的香正是她想方设法贡入宫中的,绕了许多弯子,又等了若干个月,这才等来了廖明月。
她看着面前似笑非笑,星眸里颇有些深意的郎君,却也不着急跟他表露身份,不过,也不刻意隐藏。
她只是喟叹,若他知道,她守株待兔,是花了多少心思,必然是会得意的。
夏泱泱也没有别的办法,除了跟廖明月喝合卺酒之外,她还有两个场景,【共骑观花】和【轻啄纤足】。
夏泱泱本来是想借机提议,让廖明月跟她共乘一匹马,这人却干净利落,直接从马车上卸了匹来。
廖明月上了马,那不离身的乌木手杖就被他的小厮给绑到了马背上。
手杖顶端,结结实实地绑着个黑色带暗纹的垫子,还是夏泱泱亲手缝的。
她送给廖明月的时候,那垫子还是崭新的,现在再看那垫子,有了使用的痕迹,看上去有几分生疏。
虽然是她一针一线缝的,但是日日在廖明月手下,连里头的棉花都压出了他手指的形状,看起来更像是属于廖明月的东西了。
夏泱泱把目光收回,不经意,发现那男人正从马上盯着她看。
他今日传了一身黑色劲装,骑在马上,也看不出腿有残疾。
面目清白,冷峻,更是显得英姿勃发。
夏泱泱便也飞身上马,二人就这样上了路。
一路上,廖明月偶尔便会抛出几句问题试探她。
诸如她是何方人士,诸如她何时学会骑马……他躲躲闪闪地问,夏泱泱心中却越来越觉得好笑。
有时候这事儿就是奇怪,明明这窗户纸两边的人都心知肚明,却偏偏不敢戳破。
等到了沿途第一个驿站的时候,二人给马匹补给,夏泱泱就偷偷给廖明月的马喂了些巴豆,等再走了一阵儿,那马儿就没法再走了。
这时候,已经过了正午,这二人二马正再一处水草肥美的旷野之中。
马儿若是在此歇息疗养,也无大碍。
若是在此地被放,等好了以后,若是不奔回城去,在这草地上寻只野马,过的大略也是神仙日子。
这时候离下个驿站还远,叫廖明月回去也不可能。
夏泱泱就提议,在买到新马之前,和廖明月同乘一匹马。
于是她和廖明月一前一后,便骑着一匹白马往西去。
两个人若是骑在一匹马上,就算是磊落,怕也是磊落不起来。
她的后背难免蹭着他的前胸,他的手握着缰绳,拢着她的手臂,难免和她贴上;况且这马背上头,也就是这么大的地方,她身子底下两块软肉,就这样放在鞍子上,他若是骑马,也只能是在她富余出来的空间里头。
何况,夏泱泱又是个成心作乱的人。
那马儿过了广阔平坦的草地,就上了山,在崎岖的山路上颇是颠簸了起来。
夏泱泱柔软的腰肢,也跟着那马蹄的节奏摇晃起来,一双腿在骏马光滑油亮的背上,夹得倒是牢,可是上身却好像丢了骨头般,马越是疾行,她反而就越是无力般往廖明月的身上靠。
这山路上的春光明媚,小路两旁花草丛生,一股花的芬芳,一股草的葱翠,一股湿凉的潮气,三股气味好像麻花似得,拧在了一起,齐刷刷从到鼻子里来。
忽然马蹄踏上一块石砾,马儿冷不丁晃动了一下,夏泱泱头上的帷帽一歪,几乎要从头上掉下来。
倒是廖明月伸手去帮她扶了一下,即将要带好了,可是夏泱泱自己却伸出手来,把那帷帽摘了下来。
戴上怕还是会掉,我还不如放在手里头。
一张明媚清秀的小脸显露在廖明月眼前,他手里的缰绳顿时松了,一双星眸里宛如倒映一轮明月。
他张了张嘴,喉咙里的声音竟然有些喑哑:你……你是……其实,他并非没有猜到。
可是夏泱泱就这样把这张脸毫不顾忌地显露在他面前,还是让廖明月心神一震。
夏泱泱腰肢微微扭动,身子往后转了一些,她仰着头道:我是西市香铺子里的老板娘,廖公子难道不知道吗?廖明月深吸了一口气左手紧紧揽住她的腰,用力让她贴近自己身子,他压低了声音,眸子里却像着了火一般闪亮:你害得我好苦。
夏泱泱却眨了眨眼:早就叫你别跟来,你非要跟来。
这马却又病了,这些事儿又怎么能怪我?她倒一脸狡黠,耍起无赖来了。
不过,廖明月也没有跟这无赖讲道理的意思。
他双腿往马肚子上紧紧丨夹住,足下脚蹬子踏稳,双手用力,竟然把夏泱泱从马身上托了起来,转了个头,让她跟他面对面。
夏泱泱识趣,配合地把双腿丨一分,稳稳地坐在了马上。
她的双手紧紧地拉扯着他的领口,把他的领口扯出一个空档来。
廖明月锁骨被风吹得发凉,一路向下,到了他的胸膛,连小腹都被夏泱泱扯得直面春风。
衣袍被拉成这样,也就再也给不了人什么依靠。
夏泱泱身子一晃,好似要被马匹甩飞出去,廖明月急忙拉住她的手臂,结结实实地放在他的后腰上。
夏泱泱惯会顺杆儿爬,另一只手也就从廖明月敞开的领口钻了进去,贴在他窄窄的腰身上。
她把脸贴在廖明月的肩窝上,整个人都紧紧地挂着,贴着。
兰麝的芬芳早就淬进了他的肌肤里,蹭在她脸颊上的时候,尚且馥郁,被风一吹,又浅浅淡淡地徜徉在她的发丝之间。
夏泱泱干脆扔了手里那碍事的帷帽,一双如水的明眸只盯着廖明月那种薄薄的唇。
风吹得她口干舌燥,可他却偏偏舔了舔嘴,那湿润的两瓣儿像是染了蜜一般,像是专门儿候着她去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