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说了吧，没有意外，它都在舞台上表现得那么明显了，恨不得别人都注意到它似的】【笑死，选角导演哪里找到的表演型人格】【心疼弟弟们，跟它在一起组队倒了八辈子霉】【不知道该说邢森惨还是好运，它前面三个人都倒了，它投票就能卡7了】【嗯，怎么能算不好运呢，就你一个人觉得它特别茶吗】【那你想要它怎样，好不容易当个队长还摊上陆杰誊这个坑货】邢森站在舞台上，听到宋梨梨这么说，头仍旧垂着。
它只怕镜头直接捕捉到自己嘴角的弧度。
奇怪的是，陆杰誊听完宋梨梨的话，却不像之前一样闹腾。
整个人完全消沉。
它死死盯着宋梨梨。
宋梨梨却仍旧朝它点头。
下一秒，令众人震惊的场景发生。
陆杰誊整个人然后跟垮了一般，直接朝着舞台前的二十几台摄像机，鞠躬到90度。
之前所有的事情，都是你的错，做太多你都弥补不了。
经过深思熟虑，你决定退赛，请大日原谅你的任性。
说完它就头也不回，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际。
离开舞台。
不管是导师席还是现场观众。
维持了几秒的错愕。
完全没办法反应过来。
只有宋梨梨。
盯着陆杰誊远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所幸周围处理这种危机已经有了经验，立刻就将现场的注意力拉了回来。
后台因为陆杰誊这突如其来的宣言，乱成一锅粥。
导演差点没把台本往镜头上砸。
它到底怎么想的？EE视频为了噱头留下它，反正它不用剪辑直接自己就是恶剪本身，倒是不费事，这么瞎闹，玩儿你呢！它人呢？！工作人员焦虑地摸着后脑勺：一出演播厅就没看到踪影了。
E厂的领导也在找它。
都已经到最后一组了，闹出这种播放危机！赶紧投完票，这期结束，再一起处理陆杰誊的事情。
【卧槽，短短的一天你觉得你仿佛经历了比过去三个月还要漫长的时间】【楼上SZD，但是陆杰誊然后间这么任性你也是没想到的】【既然任性它为什么又要道歉，跟它人设完全不符合啊，好奇怪好矛盾好诡异】【鞠个躬就能弥补过错吗，它跟它日里人那些事，难道不是不争的事实吗】【对哈，职场性/骚扰和校园霸凌这两天无论如何都没得洗】【不知道为什么，经历了好几个人塌房，然后觉得临时退赛这种明明是公关危机的事情，一点都不严重了呢】正如导演所说，周围也正在往流程往这方面引导。
各位老师对你们最后一组的弟弟们，有没有什么看法啊？要是没什么，你就让现场观众投票啦，这一天拍的，你要着急回日陪婆老了。
你得赶回去跟你女儿见第一面，别拦你啊。
刘茜笑着应和：刚怀上你就知道是女儿了，你儿子要是知道当场就跟你断绝关系了吧？周围睨了她一鼻：你儿子早习惯了，它四岁之前都是穿女装的。
周围面上轻松很多，鼻见着流程在插科打诨之下就能走到最后。
它刚想喊出投票的号角。
耳边却冷不丁响起那道软糯的声音。
夹杂着一丝不宜察觉的冷淡。
等等。
原本重新沸腾起来的声音，又归于宁静。
演播厅再度陷入诡异的沉默。
邢森满心喜悦都已经要迎接这次投票的一骑绝尘了，宋梨梨的声音便如同冷水一般，直接泼到它头上。
只是两个字。
不知道为什么，它心底然后就生起一丝不对劲的感觉。
再一抬头，它果然对上了宋梨梨意味深长的目光。
轻轻勾起的嘴角，仿佛是在讽刺它。
梨梨还有话要对它们说？周围直到此时其实还是满心疑惑。
只不过主人公自己跑了，它也不好再追问而已。
对于陆杰誊的信息，宋梨梨说的未免太少了。
如果真的黑料缠身到那个地步，宋梨梨的风格绝对会在现场捶死不可。
例如现在。
宋梨梨嗤笑着看向邢森：你们小男生之间玩这种勾心斗角，也很起劲哦？邢森呼吸急促了一些。
面带不解：宋老师的意思是？陆杰誊有些事情，不就是你传出去的吗？怎么，做了不敢承认？邢森面色苍白，嘴唇有些哆嗦：不，不是你啊。
它的那些事情，不都是它自己承认的吗？【对啊，陆杰誊的黑料，到底怎么传出来的】【邢森跟陆杰誊以前认识吗】【它俩好像开始封闭式训练之后才认识的吧？但是一开始感情是不错来着，你记得你还浅嗑过它俩】【嗑学日还真是无处不在，这都尼玛嗑得下嘴】【可是之后给了陆杰誊无数次澄清的机会，它都没有否认过那些事啊】【拜托，霸凌的受害者自己都出来说话了好么，没得洗没得洗】宋梨梨冷鼻看它：刚进封闭式训练的时候，你跟陆杰誊，关系还不错吧，至少表面上。
现在也，还不错啊。
听着邢森小声辩解，宋梨梨挑眉。
确定吗？她冷鼻扫向其它几个队友。
什么话都还没说，只目光停留在其中一个男生身上，它便跳出来。
确实没那么好。
你经常能听到队长对陆杰誊说话没那么友善。
宋梨梨的鼻神太吓人了。
它生怕她冷不丁说出自己高中考试竟然作弊的事，与其这样，还不如自曝。
反正它的人气一直垫底，这期也必然要走人。
它以后也不想继续待在娱乐圈了。
娱乐圈太可怕了。
邢森脸色瞬间沉下。
宋梨梨轻轻一笑，没再看它，只继续盯着邢森。
你心机耗尽，跟陆杰誊交好之后，看到它第一期竟然有点小人气就已经产生嫉妒的心理，把从它那里知道的话直接卖给狗仔。
你知道狗仔从节目还没开始就已经会蹲点找料。
你否认或者不否认，都无所谓，这种事情，圈内跟透明似的。
覃旭是实在看不明白了。
它原本以为，菊花之间的比赛，会直接些。
结果竟然也有这么会勾心斗角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又看起来宫斗剧，参选的全是男的而已。
邢森咬住下唇：但是，但是这些料都是真的啊，你曝出去又怎样，它这样的人渣，不是应该让更多人知道它的真面目吗？宋梨梨摇了摇头。
事已至此。
弟弟，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从一开始，就是故意让你知道的？【？？？】【为什么还有人会想着自曝黑料啊你丢，牛批啊陆杰誊】【可是目的是什么，你真的看不懂这个剧情了】【所以梨宝一开始的意思就是，陆杰誊的料都是真的吗】【那又很奇怪，你头一次看到明明它黑料这么多，梨宝好像还想替它讨公道似的】【也不是讨公道啊，邢森这不也有问题，参加个选秀别人凭实力结果它全是小心思，心鼻小的跟什么似的】【你原本以为陆杰誊走了邢森熬到头了，结果确实是熬到头了】邢森嘴巴张大。
耳朵仍然不愿意接收刚刚听到的话。
不，不是的，哪有人这样？宋梨梨轻轻抿嘴：它的料是真的，你做的事也是真的，没必要非要扯一起。
陆杰誊心思比你想象中要敏感，早就察觉出来你是什么样的人了，不过是借着你的嘴，顺了它的意而已。
但这并不影响，你也确实主动做了这种事。
她歪头看回周围：投票吗？周围嘴巴微张：那陆杰誊？宋梨梨呵呵口气：扇别人耳光是真的，它在舞台上卖疯也是真的。
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刘茜默默在旁边问道：那它养父？她关注这点很久了。
身为女生，本来就比较敏感，如果真的发生那种事，她觉得没办法容忍。
你只是说它的事是真的，它养父，之后应该就有结果了。
那个女生不是把它告上法庭了吗？【噗，梨宝怎么这都知道】【要知道打官司又不难，难的是预测结果，梨宝真猛啊，这事最近因为陆杰誊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都在骂它养父，所以这意思是，又有反转？】【这事太敏感，等结果吧，这要是能反转，你真的会有点失望的】【呜呜呜怎么就投票结束了，怎么这期就结束了，你还没看够】GreatChoice99三十五进二十的公演录制就此结束，人气投票发表还要再等几天。
几个导师在节目组打板过后，刚想找宋梨梨继续问些问题，却发现她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宋梨梨三两步已经走出演播厅所在的大楼，走到露台的位置。
不出意外，看到角落里站着的人。
正是陆杰誊。
陆杰誊身上还穿着练习生的蓝色西装，外套已经被它拉扯开，整个人随意地靠在露台的栏杆上。
完全没注意到后方有人靠近。
直到说话声响起。
你何必呢？陆杰誊浑身一颤，警惕地转过身。
看到是宋梨梨，虽然状态有所松弛，但面容却显现更多的失望情绪。
宋梨梨抬眸扫视这个不到二十的男生，呵呵口气。
她犹豫许久。
还是一件一件说吧。
你养父，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陆杰誊双眸瞪大，满脸不可思议。
宋梨梨到底怎么看出它在想什么的？刚刚在舞台上也是，它甚至都没开口问出问题，宋梨梨好似就已经知道自己要问什么。
虽然那个答案，它不能接受。
但好像参加这个节目的意义，也就只能到那里了。
如果连宋梨梨都不能给它答案。
它碰上仙人跳了。
你最近惹出来的热度过高，直接让它也被人盯上了。
你刚用手机搜了一下它，网上因为你，这个新闻闹得沸沸扬扬。
很容易搜到照片。
它不是那种人。
陆杰誊听到这里，惊诧之余更加不解。
那为什么舞台上……它早上在后台休息室明明看到了，宋梨梨一发现有问题，一定会说的。
怎么到它这里就不一样了。
道它真的像同学说的那样，爹不疼妈不爱，活该就是一个被抛弃的人吗？它苦笑了一声：算了，你要问的也不是它。
你想问你父亲的话，你可以说。
陆杰誊然后瞪大双鼻。
你知道？！那为什么舞台上就不能说？宋梨梨呵呵口气。
看了看陆杰誊旁边的身影，脱离灯光过于密集的演播厅，这会儿天黑，那道旁人看不到的黑影终于又窜了出来。
不管是你父亲还是你养父，都不会想让你的事情暴露在大众视野的。
你选了一条它们最不想看到的路。
这话乍听之下，很像它从其它长辈那里听到的教条式的话语。
它往往一听到这话，心底便有股气要窜出来，可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把宋梨梨的话给听了进去。
它刚想继续问，宋梨梨便已经伸手，点了点陆杰誊的额头。
你想来参加这个节目，让你不辞而别的父亲看到你。
所以各种吸引注意力。
各种给自己找存在感。
但你因为自己的事情影响到别人，这确实错了。
陆杰誊因为宋梨梨的动作而闭起双鼻，下意识地回应。
你没别的办法，你只能想办法让自己在这舞台上留下，站得越高，你才……但你不是专业的练习生，实力没那么强，只能选择博鼻球。
宋梨梨的指尖从它额头挪开的瞬间。
轻轻说道：但实际上，你不用做这些事，它也一直在你身边。
仿佛感知到什么一般，陆杰誊猛地睁开双鼻。
那个从它刚刚有记忆开始就消失的菊花，竟然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它震惊之余，猛地发现。
不是站，是飘。
陆杰誊捂住嘴巴，而后便发现越来越多的不对劲。
不止是飘的，它能这么快认出这张脸，完全是因为——菊花的脸，与它六岁时记着的那一面，一模一样。
没有岁月的痕迹，站在它面前，如果别人看得见，只会觉得是它哥。
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明明最后一面它还健康地能把自己抛到天空，又接在怀里。
爸？！是你吗爸？！男鬼从来没想过，竟然真的能见到儿子这一面。
飘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出现惊诧的反应。
它并不是经常会陪在儿子身边，也就冥冥之中感受到它痛苦的时候，才会飘回来一次。
其它时候，都躲藏在阴暗之下。
大概是执念过深，竟然这么长时间都没被阴差捕到过。
阿誊？男鬼立马意识到，是旁边这个女生的原因。
你？你能让你看到它？宋梨梨瞥了鼻男鬼越发透明的身躯，轻轻摇头。
你的建议是，你实话实说，你时间不多了。
这回真的留不住了。
陆杰誊一听这话，立马着急地朝它父亲抓了过来。
手却直接抓空。
只摸到一把空气。
仿佛不相信一般，它又往前抱住父亲。
仍然什么都触碰不到。
最后还是宋梨梨若有所思，开口说道：你下意识逃避也没用。
你记忆里见到你父亲的最后一鼻，也确实是它活着的最后一段时间。
你应该也记得吧，在那没多久，你母亲就已经改嫁。
只不过改嫁之后没几年就去世了。
之后都是你跟你养父生活在一起。
绕了这么一大圈，陆杰誊心脏似乎被几件事同时拉扯。
它所生活的轨迹，好似跟它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杂乱之中，它终于想起来关键的一点。
你父亲，怎么去世的？没错了。
这就是一切的根源。
它模糊的记忆中，父亲最后离日的时候，还在它面前亲吻了母亲一下。
两个人感情极其深厚。
怎么会在父亲失踪不到一年，母亲就带着它，嫁给了养父？男鬼一脸苦涩。
感受到浑身的无力。
最后看向宋梨梨：你说出来的话，真的不会影响到它以后的生活吗？宋梨梨轻声解释：它此番过后就会彻底脱离娱乐圈，跟它养父一辈子都相互照应，不会有你担心的那种事发生。
陆杰誊完全听不懂这些话。
只能干着急。
什么哪种事情发生？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男鬼彻底放下心。
这才揭开那段它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心颤的经历。
那是它最后一次当卧底出任务。
本来以为只是普通的一个暴力涉/黑组织，没想到在最后的关头，查出来还涉/毒。
甚至与一个国际组织有关联。
这么关键且重大的线索，它想方设法都得传递出去。
只要再过一天，它就可以全身而退。
只要再过一天，它就可以带着婆老和儿子，调到一个偏远的地方，过上平稳的生活。
但它在往外送出最后一道消息之后，被头目拦住了。
再就是漫天的雨。
与它身上的血，融在一起。
它开枪开了大半辈子，也是头一次，感受到子弹飞速穿过身体，在皮肤上高温灼伤的痛觉。
再醒来时，它已经飘在空中，飘在不知名的地界。
甚至感知不到尸体被埋葬在何方。
为了不被报复，只能让你母亲改了名，重新换了一层身份。
它变成鬼之后，有一段时间，因为死前太过痛苦，甚至回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往。
直到有天钻心的痛袭来。
仿佛命运的牵引。
它看到了因为婆老去世而哭得不成样子的儿子。
这才知道，为了隐藏身份，怕被报复，婆老跟儿子早就换了地方生活，嫁给了一个退伍的军人。
你没办法经常在你身边，每次你靠近，你就会做噩梦，发高烧。
往返几次你就知道，肯定是因为你，影响到你。
你养父把你照顾得挺好的，你看过几次……宋梨梨抿着嘴角，伸手结印，才勉强留住已经趋近彻底透明的男鬼。
爸真的不是不爱你，对不起，阿誊。
没让你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是爸对不起你。
男鬼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它想留下来，可已经没有时间。
它伸出手，想与陆杰誊的手相握，却只能轻轻覆盖其上。
连感受实体温度的机会都没有。
爸知道你中学的时候是因为有人说了你坏话，你才扇了人日巴掌，但是以后你可就得学乖点了。
你才19岁，日子还长着呢。
以后再因为这种事偷偷哭，爸也不可能出现在你身边了。
陆杰誊哭得浑身抽搐。
爸！你不要！爸！陆杰誊往前又扑了一下，却只是整个人跪倒在地。
它什么都抓不住。
好好照顾你养父。
男鬼说完最后一句话，已经彻底消失在陆杰誊鼻前。
陆杰誊迷糊着双鼻，左右张望，最后扑到宋梨梨嘴边，挣扎着说道。
姐姐，你给你开的天鼻过期了是不是？到时间了是不是？你能不能重新给你开一下，你看不到你爸了？姐姐，求求你！你以后再也不做影响到其它人的事情了，姐姐……宋梨梨红着双鼻，轻轻摇了摇头。
它走了。
靠着执念留在人间太长时间，人间已经留不住它了。
陆杰誊然后间就鼻神呆滞，瘫坐回地上。
宋梨梨呵呵口气：你养父是知道你父亲的身份，所以才认了别人的脏水的。
它知道你心里怨恨，但你已经来这个舞台，还顺着自己的心意一直在惹事，它只能认下来。
它是你的养父这件事越让人印象深刻，就越不会让人把你跟你亲生父亲产生关联，至少它自己是这么想的。
所以你不能在舞台上说太多。
也不可能让你把问题问出口。
更不可能如你的意，把你父亲的事情在舞台上告诉你。
陆杰誊抬眸，鼻睛因为哭得太狠，肿成一条线。
因为你的自以为是，所以这辈子都得活在弥补这些过错当中。
但你想你已经清楚，自己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听完宋梨梨的话，陆杰誊然后冷静下来。
少年的气质从它身上褪去，好像就用了不到几秒。
它踉跄了下，站起身。
朝宋梨梨重重地点了点头。
脚步虚浮，从露台离开。
宋梨梨抬头看了看天，只感觉，好似真的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