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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42 章

2025-03-22 08:29:39

喜鹊惊呼一声后, 房门便立刻被人从外头推开,一道高大的身影走进,让本就安静的内室一下子气氛低沉起来。

傅桓征面不改色地扶着温容玉躺下, 把瓷碗一放,起身看向来人。

臣傅桓征参见陛下。

脊背微弓,双手作揖,不慌不忙。

沈清清原本还有些心虚与紧张,见到傅桓征如此, 也不免定下心来, 站起身迎着面,恭敬地福了福身:臣女沈清清参见陛下。

裴衍之锐利的双眸在室内匆匆一扫, 最后落在傅桓征身上, 道:傅将军不必多礼,朕今日过来只是想探望夫人一眼罢了。

说完,视线又缓缓看向傅桓征身后侧站着的沈清清, 他似是回想了下,而后才启唇:沈姑娘怎么也在此处?沈清清被突然点名, 眼皮子一跳, 垂眸回道:臣女得知将军夫人身子不适, 遂前来看望。

哦?裴衍之眸光微沉,那倒是正巧碰上了。

沈清清唇角抿着弯了弯,没有再出声回话。

裴衍之也不在意,长腿一迈, 作势要朝床榻走去。

陛下!傅桓征一步拦在跟前,嗓音浑厚低沉, 陛下还是不要再靠近了, 否则过了病气, 将军府上下五十一口人皆难辞其咎。

裴衍之能感觉到傅桓征对自己的排斥,即便面上恭敬,可话里话外早没有了当初他与傅吟惜成婚后岳丈对女婿的亲近。

他其实并不在乎这些,从有记忆伊始,他的亲缘便十分浅薄,但面前这人是傅吟惜的父亲,只要想到这一点,他便无法随意处之。

只是,即便他现在想要改变什么,傅吟惜不在,这一切就都是枉然。

……朕从宫里带来一些珍品补药,已经让人送去库房,此外,还吩咐了徐熙每日来将军府替夫人诊脉,之后若还有什么缺的,让他禀上来便是。

裴衍之没再继续往前,停在原地不紧不慢地说着。

傅桓征听完微微一愣,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谢恩回道:陛下如今身份不同往日,事务繁忙,日理万机,应当早些回宫才是。

闻言,裴衍之也没再久留,颔首道:那朕下次再来探望。

他低低说完,转身前不动声色地瞥了眼一旁默不作声的沈清清,那目光过去得极快,可沈清清却还是清晰地感觉到它在自己身上掠过。

裴衍之一出屋子便立刻对蒋照吩咐道:继续盯着傅家和沈家,尤其是沈家那个女儿。

是!屋子里久久沉默,最后还是沈清清先从后背冒冷汗的后怕中回过神来。

她没有立刻开口,反而快步走到门边叮嘱喜鹊守好门,又亲自将门合上。

傅桓征见她行色匆匆,不由奇怪道:清清,你……这是做什么?沈清清回到床榻边,神色紧张又严肃,压低声量道:伯父,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同您与伯母说。

什么事这般要紧?傅桓征不由地也认真起来。

沈清清缓了缓,道:其实,吟惜她还好好活着……什么,你确定?!傅桓征一惊,连床榻上迷迷糊糊昏睡着的温容玉也似乎听见什么,挣扎着睁开眼,欲要说话。

沈清清赶忙上前安抚,说:伯母您别急,听我说。

吟惜她现在在顾大哥那儿,一切安好,她让我过来,也是想对你们说一声道歉,是她太过任性,让你们为她担心伤心。

这些都不要紧,但是她,她为什么要躲起来?温容玉语气虚弱,但还是问出了口。

沈清清默了一下,道:吟惜说有些事她不知该怎么解释,只是她忽然想通这世上确实有很多事强求不来,她主动离开,也是想保留一份自尊和体面。

温容玉听得云里雾里,摇着头说:她是想离开陛下身边吗?是受委屈了?可就算想离开,为什么不找爹娘商量呢……温容玉不明白傅吟惜的选择,但意外的是傅桓征却渐渐平静下来,面上的急色与震惊都消失殆尽。

罢了,她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与骄傲很正常,这些事不便与我们说,我们也无法强求。

他安抚着自己的妻子,淡淡道,如今既然确定她平安无事,我们也该放下心来。

温容玉虽也渐渐冷静,可还是红着眼,哽咽道:是我的错,我当初不该纵容她与陛下接触的,从她最开始生出心思时,我就应该狠心斩断她的那些念头!这不是你的错,在这件事上严格来说谁都没有错。

惜儿喜欢他,他的能力魄力我们也是有目共睹,如今他登上皇位,不也证明惜儿的眼光吗?至于惜儿是否与他在一起,其实并没有什么所谓,她喜欢,我们能支持她,她如今想离开,却也是好事,入宫有什么好,当皇后又有什么好,我们惜儿平平安安,做一个普通人就已经足够。

傅桓征极少夸赞裴衍之,如今虽是为了安抚温容玉,可每一个字却也出自真心。

沈清清也附和着傅桓征,还立刻说起傅吟惜之后的打算,转移温容玉的注意力。

日后我也会找机会给伯父伯母还有吟惜传话,你们不必担心。

不过为了不让陛下发现,伯父伯母或许还得继续伪装伤心。

傅桓征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又过一日,裴衍之果真如顾卿允所预料一般开始在燕京城内搜查傅吟惜的踪迹。

当然,城内百姓并不清楚搜的是什么,只当是先帝突然崩逝,新君恐有人趁机作乱,特意戒严。

甚至,负责搜查的禁军连厉王府也没有落下,里里外外几乎是将整座王府翻了一遍。

厉王对此自是不满,然而禁军却道,先帝废后谋逆,陛下担心厉王与其勾结,特此严查府中人事。

堵得裴琅谌根本无从反抗。

三日后。

傅吟惜照旧坐在窗边睡榻上看书,不经意一抬眼,便见顾卿允不疾不徐地从院外走来。

一进屋,他便开口:我见了你二哥。

傅吟惜一顿,放下书便从榻上起身。

她走到外间,看了眼桌边顾卿允的神色,大概猜到什么,问:二哥他……是说了什么?顾卿允示意她坐下,倒了杯茶到她手边,而后才道:是有关宫里那个人的事,你想听吗?裴衍之?傅吟惜有些意外,依照傅凌的脾气,他应该不会让她有机会知道裴衍之的近况才对,怎么还会主动和顾卿允说。

出于好奇,她犹豫着点点头。

顾卿允似是斟酌了一番,道:我怕转达错误,就尽量用你二哥的口吻吧。

嗯?傅吟惜心下愈发诧异:到底是什么?咳,顾卿允清了清嗓子,听说这几日来宫里那个人忙得都没有时间歇息,即位数日,合眼的时间恐怕还没有六个时辰。

这话似乎是在陈述事实,可傅吟惜却听出了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她当然知道这不是顾卿允的风格,正如他自己说的,这是在学傅凌的口吻。

傅吟惜这下是知道为什么傅凌愿意提起裴衍之的事了。

除了忙着先帝丧礼,这几日朝堂上下还有很大一部分厉王党在为厉王求情。

虽说新帝已经灵前即位,大局暂定,但这群人显然没有放弃那点心思,借着先帝崩逝,新帝需要人辅助为由,一直在推介厉王复出。

据说光是每日送到太辰宫的奏折都比新帝这几日休息的时间要长。

顾卿允学着傅凌的口吻,但多少是有些不同的,而且似乎太过刻意,语调反而有些奇怪。

但即便如此,傅吟惜却越听越认真。

她是想笑的,毕竟裴衍之让她伤心,她当然也会恶毒地希望对方不快乐。

可不知为何,听着听着,她又渐渐觉得可悲起来。

裴衍之似乎一直是一个人,不管是被苛待的皇子,还是不受宠的王爷,他身边除了几个忠仆外,再没有谁能时刻陪伴。

在计划成功前,她其实设想过裴衍之即位后会面对什么。

朝堂中部分大臣的刁难,剩下几个兄弟对皇位的觊觎,以及百姓对新帝的期待。

她曾经以为自己能够相伴他度过这一切难题,可谁想,在他顺利即位后,她竟会选择主动离开。

她相信世事无常,也相信人心易变,可她怎么也没想到变的人会是她。

虽然这或许更像是一个迟到的改变,她的离开不过是从岔路走回到了正轨。

顾卿允还在继续说,等她回过神,正好听见他道:这些日子来,有关新帝与先帝后妃的传闻在前朝后宫传开,各种猜测甚嚣尘上,甚至……听到裴衍之与奚鸢有关的事,傅吟惜第一次开口打断:甚至什么?甚至,顾卿允一顿,似乎也有些难以开口,有人怀疑那后妃腹中尚未出事的孩子是,是新帝的。

傅吟惜一怔,还是觉得有些可笑:这,不可能。

这后宫传的话果然多是造谣。

顾卿允倒是没有评断,他只是如实地继续转述傅凌的话。

这个传言前后出现并没有多久,当天夜里新帝便处理了三个内侍,据说都被拔去了舌头。

傅吟惜下意识蹙了蹙眉,倒不是觉得残忍,只是她意外做出如此处理的人是裴衍之。

是因为奚鸢吗,他不想让她遭受旁人非议。

毕竟历朝历代中,子继父妾并不算是多么稀奇的事,对于男人而言这甚至是风流韵事,如若真有什么难听的话,那多是女人去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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