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吟惜望了眼空无一人的后街, 慢慢收回视线,嗓音低缓道:云珠,日后要改口了, 莫再叫我王妃。
云珠后知后觉,抿了抿嘴巴,点头道:嗯,姑娘,奴婢记着了。
走吧, 先离开这里。
傅吟惜转身朝前走去。
云珠见状, 立刻跟上。
姑娘想好去哪儿了?傅吟惜微垂下眼,说:最起码不能回将军府, 外公那儿也不好去打扰, 旁的亲戚则不可尽信,沈家……清清是我的好友,但我不能让沈将军为难。
云珠听下来, 欲哭无泪道:那,那我们还能去哪儿啊?傅吟惜脚步一顿, 突然想到一处, 迟疑道:或许我们可以去那儿看看。
云珠不明所以, 但没有多问,安静地跟上前。
半个多时辰后,傅吟惜站在城东一处较为僻静的宅院前停下。
云珠转头看向东侧距离宅院极近的私塾,问道:姑娘, 我们这是要找顾公子帮忙吗?傅吟惜点点头,走到门前, 抬手叩响门扉。
门内有家仆守院, 因此敲门声才响起一下, 里面就传来一道轻声的询问。
这么晚了,是谁,找什么人?傅吟惜顿了顿,温声回道:我是你家公子的朋友,劳烦你进去传个话,就说我有事找他。
朋友?家仆话里有些犹豫,是我家公子什么朋友?傅吟惜沉吟片刻,又道:你只要说这个朋友的兄长正在北地经商,你家公子应当能够明白。
里面的沉默了一会儿,最后说:行吧,你在外头等一等。
傅吟惜一喜,忙道:多谢。
门内响起渐远的脚步声,期间周遭一片寂静,直到一刻钟光景后,有人快步走了回来。
傅吟惜正想问是不是已经帮她传过话,没等她张嘴,面前的大门却忽然咯吱一声低响,露出了一条细缝。
她下意识后退半步,就见门内缓缓露出一张如玉温柔的面孔。
……允哥哥?傅吟惜一愣。
顾卿允虽已有所猜测,可没想到真会在这个时候看见傅吟惜,他一步踏出门外,温润的眉眼中露出些许的困惑与不解:小惜,你怎么会在这里?傅吟惜见到熟悉的人,自王府出来心中便一直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下来,有些无奈道:三言两语只怕说不清楚。
你们先进来,顾卿允让开位置,又转头吩咐家仆说,今夜之事不可外传,好好将门看好。
是!傅吟惜跟着顾卿允往宅子里走,穿过大堂与一个小花园,来到一处院落。
虽然你没有开口,但我想今夜你也只能先在此歇下了。
顾卿允推开一扇门,示意身边的小厮将屋里的灯点上,继而回头看向门边站着的傅吟惜,说:如何?傅吟惜嗅着淡淡的檀木香气,那是一种屋子空置太久才会有的干净又朴素的味道,虽然有些陌生,但却莫名让她心神安定,她嗯了一声道:谢谢允哥哥。
与我还需要如此客气吗?顾卿允勾了勾唇,来吧,先进来坐下。
傅吟惜和云珠往里走,顾卿允也是这时才注意到二人手中提着的包袱,他没有立刻询问,反而让小厮先带着云珠将行李放下。
等两个人走远一些,他才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人,问道:现在可以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吧,为何大半夜的跑出来?傅吟惜其实有些难以启齿,可以说这世上除了沈清清与云珠外,她几乎没有任何与人分享感情的习惯,便是爹娘兄长真正了解的也只是寥寥无几。
在他们跟前,她更多是报喜不报忧。
顾卿允深知她的性子,也不着急,一边让人烧水煮茶,一边慢慢等她开口。
大概正是在这种没有任何压力,轻松随意的氛围下,傅吟惜虽踌躇不定,但最后还是缓缓将事情来由说了一遍。
从紫毫笔到今日在太极殿外看见的一切,包括裴衍之的有意隐瞒以及她的伤心失意,全部一一道尽。
顾卿允一直安静地听着,双眉时而蹙起,时而舒展,等傅吟惜说完,他还特意等她缓了缓心绪才淡淡开口:小惜,这婚事是你当初好不容易求来的,你如今当真要问也不问便自行离开吗?他说着,似又怕她误会他的意思,接着道:我并非替那个人说话,只是,你既还在意他,为何不确认后再决定是走是留?傅吟惜默了默,摇头说:倘若过去我与他相爱,或许我会为了这来之不易的感情放下自尊去问个清楚,但我们不是,从始至终都只有我在意他。
如今既见到他与另一人这般亲近,以他的性子,那人想来在他心中地位不低,我又何苦自讨没趣去要解释,徒惹伤心吗?顾卿允多少有些意外:你们成婚也有些时日了,他对你总归是该有些感情吧?旁人或许相处着能生出感情,可他的心是冷的,是硬的,我看不透也捂不热。
傅吟惜苦笑着,说起来也是我自己心存侥幸,奚鸢的事早就在点点滴滴之中有过痕迹,可我偏偏没放在心上。
他将她保护得这般滴水不漏,便是眼下他否认他们有什么关系,我也是不信的。
她曾经数次在裴衍之面前谈起奚鸢,他有那么多机会坦白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可他没有,甚至还曾警告她不要与奚鸢往来。
那时她还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毕竟后宫中人,谁都不会简单,他害怕她应对不来奚鸢这样的人也能理解。
但如今想起,或许,他只是不想她去奚鸢面前惹人家心烦,毕竟他们如今是夫妻,若奚鸢与他真有什么,那她不就是夺人所好的恶人?傅吟惜嘴边的笑意更甚,可眼中却满是自嘲与可悲。
顾卿允满眼心疼地看着她,曾经那么自信明媚的将军府千金,不过短短数月,心思便如此消极低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你不愿去求证也没事,为了这段感情,你做得已经足够多,现在……是该你好好休息的时候了,忘掉那个人,忘掉与他有关的事。
傅吟惜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下巴轻点,淡淡地嗯了一声。
对了,你这样从王府假死离开,将军那里可有想过怎么交代?傅吟惜一顿,像是早有考虑过一般很快回道:我想先等一段时日,待到这整件事淡去再找机会联系爹娘。
而且那个人如今忙着先帝丧礼,后边又要行登基大典,前朝后宫都需要他操心,想来,也不会将太多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顾卿允不置可否,不过他并没有说什么,只道:也好,你爹娘那里我会留意着,这段时间你便在此住下。
我这个地方没别的好处,就是清净隐秘,短时间内应当不会有人找到此处。
傅吟惜朝他感激一笑:谢谢允哥哥。
顾卿允定定看她一眼,不知怎么,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小姑娘长大不少,明明样子和小时候也没有太大差别,可眉眼之间却已然多了好些心事。
翌日,日上三竿,傅吟惜却倦得不愿从床榻上起来,倒不是困乏,只是懒懒得不想动身子。
她的枕侧放着一枝青玉管紫毫笔,辗转反侧时,不免顿住多看几眼。
傅吟惜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或许是想时时刻刻提醒自己裴衍之对她的欺瞒,好教她早日能将他忘记。
忘记裴衍之。
仅仅是这么一个念头从脑子里划过,她的左心口便阵阵抽疼。
从十岁那年的冬天起,她就将裴衍之记在了心上,八年来,从本能的好感一点点化为少女情窦初开,她的眼中就再没有第二人。
忘掉裴衍之,忘掉这个刻在她心头八年之久的男人,无异于直接拿一把刀从她心上剜去一块肉。
那种疼,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五脏六腑,让她想要放声痛哭,却又因剧痛骤然失声,她只能蜷缩起身子,摁着心口的位置,企图阻止疼痛扩散……小惜醒了吗?一道温和的声音突然从屋外传来,紧接着,云珠开口回道:姑娘还未醒。
昨日发生太多事,她再多睡一会儿也好,对了,等小惜醒后,记得让她来前院一趟,我有些事要与她说。
是,顾公子。
傅吟惜缩在衾被中,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屋外再次一片寂静。
她没有再躺下去,掀起衾被,从床上走了下去。
云珠。
她轻轻喊道。
房门很快被推开,云珠几步走了进来,问道:姑娘,你睡醒了?傅吟惜嗯了一声:方才是允哥哥来找我?是,顾公子说让姑娘醒了去找他一趟,大概是有什么事情要说吧。
云珠走到她身后,对着前头的镜台比了比,问道,姑娘,今日想要梳个什么发髻?傅吟惜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本能地走到了镜台前坐下。
她摇摇头,说:不必了,替我随意拢一个低髻吧。
啊,哦。
云珠也看出她兴致不大,因此没有强求什么。
简单收拾一番,傅吟惜便离开卧房去了前院。
顾卿允见她过来,有些意外,问道:怎么这么快醒了,可有用过早膳?傅吟惜有些迟疑,回道:还未,允哥哥不是有事要同我说吗。
即便有事相谈,那也不能忘了用膳,顾卿允转头看向身侧的小厮,吩咐道,让人将早膳送过来。
小厮很快离开,傅吟惜道了声谢,又问:允哥哥想说的事是什么?顾卿允见她追问,索性直接道:是与翊王府昨日傍晚那一场火有关的事。
他说完便紧盯着对面人看,傅吟惜面上很平静,但放在桌上微微攥紧的手还是暴露了她此刻不安的内心。
王府的火昨夜里便全部扑灭,同时整个翊王府也被人团团围了起来,看那架势,应当只有新帝能够做到了。
傅吟惜听见新帝二字,心中一滞,缓了片刻后才问:围王府?这是为何?原因不知,但目前看来翊王府守卫极为森严,几乎不得出.入。
顾卿允淡淡说着,除此之外,还有一事或许也应该让你知晓。
什么?顾卿允道:今早我路过将军府时,隐约间发现有奇怪的视线,如果我没有猜错,新帝或许派了人在暗中盯着将军府。
我想,那个人,很可能已经猜到你是故意利用大火离开王府的。
傅吟惜听得眉心微拧,她有些意外,毕竟这才过去一晚,即便裴衍之有所怀疑,也不可能会这么快行动。
但她转念又一想,裴衍之是什么人,心思复杂,城府颇深,如此迅速的反应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不管他如何猜测,接下来又有何打算,只要我不出现,那翊王妃这个人便切切实实地已经丧身火海。
傅吟惜稳住心神,镇定道。
顾卿允点点头:话虽没错,但……我总觉得那个人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他很可能还会有所行动,比如将搜查的范围扩大至整个燕京城。
傅吟惜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回道:不,这般兴师动众,并不符合他的风格,况且他也不会因为我做到这个地步。
小惜……顾卿允想告诉她不要这般看清自己,可话到嘴边却又觉得不对。
难道他要说宫里那个人未必不会因为她做这些事?这对小惜而言,除了多一份困扰外,没有任何帮助。
幸而这个时候早膳送了过来,顾卿允索性扯开话题,让她先用膳。
-是夜,太辰宫。
回禀陛下,府里所有下人都已经接受审问,目前为止,还无人在昨日傍晚到子时之间见过王妃还有她身边的云珠丫头。
内侍立在大殿之上,语气多少有些虚。
裴衍之后背抵在椅背上,右手摁着额穴轻轻揉.捏,一夜未眠,再加上今天一整日操持丧礼,他的眼下已然泛着些许青色。
听完内侍的话,原本低沉的脸色愈发黑得能拧出水。
出去!他哑着嗓子喝道。
内侍心里一抖,不敢久留,赶忙躬身退出去,谁知刚跑到门边,迎面又撞上另一位主子。
太、太妃娘娘!奚鸢看着内侍仓皇的脸,不由抬眸朝着殿内那道身影望去。
退下吧。
她低低地说着,而后走进殿内。
内侍如蒙大赦,如飞一般跑下了台阶。
崇林意外奚鸢会在这个时辰过来太辰宫,恭敬地唤了一声,也好提醒宝椅上垂头坐着的男人。
果然,听到声响,裴衍之才缓缓抬头。
他看着几步之外站着的人,眉心一拧,便开口:崇林,将椅子搬过来。
奚鸢制止住崇林,说:不必麻烦,我说几句话便走。
裴衍之沉默地看着她,神色间的疲累无从遮掩。
王妃的事,我听说了一些,本想过来问问情况,但方才那人……想来结果并不太好。
奚鸢目光里带着点担忧之意,我知道我这么说或许没有任何作用,但我想王妃心善,上苍总是愿意多眷顾一些。
就像上次围猎,王妃安然度过,这一回也同样如此。
裴衍之无意识拧起的眉微微舒展开来,看着她浅浅隆起的小腹,语气总算有所和缓:姐姐所言……甚是,但这些事不该由姐姐操心,如今对你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安心养胎才对。
奚鸢莞尔一笑:你放心,我心中有数,只是你也一样,忙完了事情记得休息。
我可是听说你昨晚一夜未眠,加上今日又忙了一天,再这么下去,身体该吃不消了。
裴衍之一顿,到底还是松口应下:知道了,过会儿我便去休息。
奚鸢满意离开,一边崇林暗自感叹,果然还是这位主子的话有用。
陛下,可是现在歇息?崇林问道。
嗯。
裴衍之洗漱后躺在龙榻上,陌生的床榻让他即便身心困乏,也一时无法轻易入眠。
一闭上眼,那道熟悉的紫色身影便浮现在脑海里。
可他没有任何抗拒,甚至无意识得放任自己继续想着。
他担心的其实并不仅仅是傅吟惜失踪,而是在她失踪的背后,她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这一场大火只是她离开王府的障眼法,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这段时日相处得并不差,他甚至还答应她,她会是他唯一的妻子。
这个念头并非是成婚开始便有,他是慢慢,一点点地接受了她的存在。
直至今日,当发现她突然不见,心里会如此烦躁。
他其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改变,但他清楚,它并不排斥。
还有,那日她似乎换了士兵的打扮,她进宫了?可为什么不去找他?各种疑惑与不解压得裴衍之第一次觉得喘不过气。
他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安,但当他独自躺在这张冰冷的床榻上时,他忽然下意识朝床里侧的位置看了眼,原本,这里应该还躺着一个人。
-次日一早,傅桓征与温容玉进宫面见裴衍之。
一进大殿,多年气势凌厉的大将军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陛下,臣想问一句,臣的女儿吟惜如今身在何处,还有,前日于太极殿前,陛下与先帝后妃搂抱在一起,又是何意?臣希望陛下能给臣,还有臣的女儿一个交代!一连串话问下来,大殿内忽而一片静默。
裴衍之抬手让殿中侍人退下,开口先回答了后一个问题。
将军问的第二个问题,朕可以回答。
不瞒将军,朕与奚太妃确实是旧识,先帝也知道这一点,因此临终前托付朕照顾奚太妃与其腹中孩子。
这件事,将军若是不信,或许可以同许相求证。
傅桓征半信半疑,温容玉则皱眉道:若只是旧识,她为何要在那个时候与陛下抱在一起?这件事确实不妥,但那是奚太妃因先帝崩逝伤心过度,情不自禁抱住朕的,等她回过神,我们也便立刻放开了手。
裴衍之答得很是坦然,饶是傅桓征提前想了数种质问的法子,也一时无法继续。
温容玉心里记着傅吟惜,索性不再纠结奚鸢的问题,问道:陛下,据说翊王府突然被重兵把守,这是为何,惜儿呢,惜儿在何处?裴衍之脸色微变,在傅桓征与温容玉质问他时,他同时也在观察他们二人。
他需要判断出傅吟惜突然失踪是不是与他们有关,今天这一出质问的戏码,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刻意安排。
他心里期待是后者,然而在良久沉默后,他只看见了温容玉眼中越来越明显的担忧。
陛下,惜儿到底怎么了?裴衍之无法隐瞒,他或许可以将王府失火一事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让傅家知道,但如果他想找到傅吟惜,必然要采取更大的动作,到那时,纸终究包不住火。
……前日王府主院走水,吟惜她,不见了。
傅桓征和温容玉皆是一怔,前者更是不可置信地问:什么叫不见了?裴衍之闭了闭眼,沉声道:大火起来后,没有人见到吟惜出来,她,她可能……话未说尽,温容玉便突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
容玉!裴衍之目光一紧,立刻对着殿外喊道:快传徐熙!-傅吟惜这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心里悬着一个石头,上不去下不来,哪怕入夜前云珠点了助眠的水沉香,也还是一夜未眠,直到天快亮时,她才稍微有些困意,小睡了一会儿。
前后不到一个时辰,傅吟惜起了床,刚用完早膳,院子里便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清、清清?她又惊又喜地望着来人,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沈清清微红着眼,几步跑到她跟前,将她一把抱住。
你吓死我了,吟惜……傅吟惜猜到什么,连忙抬手轻抚着她的后背,问道:是不是裴衍之公布了我的‘死讯’?沈清清说不出话,但靠在她肩膀的脑袋却拼命点着。
……傅吟惜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原来才不过三日,那个人就接受了她的死亡。
看来顾卿允之前的猜测都错了,他哪里会继续找她。
别哭了,我这不是没事吗,她轻声安慰着,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沈清清闻言,总算从她肩上抬起头,哑声道:如今朝中上下都知道了翊王府失火,王妃不见了的事,包括……你爹娘。
傅吟惜一窒,即便已经有过设想,可这一刻听见,心里仍旧有些发堵。
我,我爹娘他们……如何?今日我便是想去看望他们的,但在半路突然撞见顾大哥,这才知道原来你并没有出事,还好好地在顾大哥的别院。
沈清清又哭又笑的,全然没了平日沉稳内敛的模样。
对不起,只是事情发生得太快,我根本无法与你说。
沈清清闻言,抿唇道:我大概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做,太极殿外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傅吟惜沉默了一瞬,又想起正事,急问道:对了,我爹娘他们没出事吧,我娘她虽然一直没什么病痛,可身子骨一向比较弱,我好担心……你莫急,有伯父在,伯母一定没事。
沈清清思忖片刻,说道,这样吧,我原本也是要去看望他们的,倒不如由我给你们传消息。
傅吟惜一愣:这样,可行吗?沈清清刚要点头,顾卿允便突然从外面走来。
此法还需要再考虑考虑。
为何?沈清清问道。
顾卿允看了眼二人,最后将视线落在傅吟惜身上,道:我方才去外面打听了,宫里那个人并没有就此放弃搜查你的踪迹,今日一早,燕京城几条长街上的客栈酒楼都被搜查,虽都没有明说为了什么,但我想应该是因为你。
此外,他明明怀疑你没有死,可对朝堂上下却只说没将你从火中救出,尤其是面对你爹娘,他也没有透露自己的真正打算。
你觉得他这么做是因为什么?傅吟惜心下一沉,裴衍之这么做的原因只可能是一个……他,他在利用我爹娘,逼我主动现身?正是,所以我们绝不能因为担心伯父伯母而自乱阵脚。
傅吟惜有些痛苦地拧眉,说:可如果因为我,娘亲她病倒怎么办,我不能让她出事……沈清清暗自思忖着,道:还是由我去一趟傅家吧,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慎之又慎,并且除了告知你还活着以外,什么也不会透露的。
顾卿允沉默片刻:也好,但再之后你也不要再过来这里,只当做不知便罢。
好。
沈清清从顾卿允别院离开,并没有立刻去看望傅桓征与温容玉,而是先回了一趟家中。
然而她一回去,莲玉便跑了过来,急道:姑娘,你可回来了,你可知道方才宫里来人询问你的去向。
宫里?什么时候?半个时辰前,奴婢说你去了傅家,那人便离开了。
沈清清一惊,事情果然如顾卿允所料,裴衍之的确在盯着沈家,只是她没想到他们来的这般快。
等等,莲玉说自己去了傅家,若她迟迟不去,那会不会让宫里那人生疑?快,立刻备轿,我要再去一趟傅家。
沈清清一路催着轿夫赶去傅家,一下轿,她也不等莲玉,立刻进了大门。
她早已是傅家的熟客,一路畅通无阻,进了主院。
喜鹊正在卧房外守着,见她过来,有些意外:清姑娘?夫人是在屋里吗?沈清清直接问道。
啊,是,还有将军也在。
沈清清神色一松,道:我来探望夫人。
喜鹊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温容玉一直很喜欢这位沈家姑娘,侧身让开:姑娘请进。
沈清清走进屋中,立刻感觉到了里面低沉悲伤的气氛。
伯父,伯母。
她轻轻启唇。
温容玉躺在床上,面色有些虚弱,傅桓征坐在床侧,手里端着一碗汤药。
二人听到动静皆停下了动作,温容玉没力气转过头,傅桓征倒是迅速地看了过来,意外道:清清,你怎么过来了?沈清清几步走到床榻边,先是施了个礼:清清知道伯母病倒,所以前来探望。
你有心了,你伯母她……是心病啊。
傅桓征横刀立马多年,却也是第一次感觉到力不从心。
沈清清看出他眼底的伤痛,又见温容玉红着眼睛靠在其怀中,忍不住便道:伯父伯母,其实吟惜她……陛下!喜鹊惊讶的声音赫然将话头打断,沈清清心口猛地一跳,怎么回事,裴衍之来了?!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04-12 23:08:14~2022-04-13 19:12: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玻璃织城、cutehua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落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