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8章

2025-03-22 08:29:11

朱雀坛破, 坛主熊千斤被愤怒的村民活活撕了,此外尚有为数不少的俘获,这群人是杀是留都要看慕清晏的意思。

游观月昂首挺胸的站在坛主宝座左侧,吩咐手下将俘虏一一押上来由慕清晏处置。

先押上来的是五花大绑的左副坛主张熏, 他向安坐上方的慕清晏娇媚一笑, 浓艳逼人, 饶游观月与这烂人明争暗斗多年,也不得不承认他姿色非同一般。

慕清晏眼皮都没动一下:口歪眼斜, 杀了。

游观月愕然。

再是身受重伤的右副坛主李漳,他素来善解人意, 细致入微,一见了慕清晏就表示愿意将熊千斤暗藏的金库双手奉上,并为慕清晏劝降隔壁青龙坛坛主。

慕清晏抬抬手指:不识时务,杀了。

?游观月。

接着是熊千斤的心腹甲乙丙丁。

贼眉鼠眼,杀了。

两面三刀, 杀了。

五谷不分, 杀了。

四体不勤, 杀了……慢着,慢着!游观月听不下去了, 他是熊千斤座下数一数二的好手, 怎么会四体不勤啊!慕清晏哦了一声:这样啊, 那杀之前先把他四肢打断好了。

……游观月有点懵,不是, 少君啊,你不会是想把他们全部都杀了吧。

有何不可?慕清晏居然比他还疑惑, 适才你不是已经甄别过了, 剩下的这些都是屡犯教规血债累累之徒。

游观月尴尬一笑, 偌大一个朱雀坛,里里外外总得有人维持啊。

慕清晏:不是有你们么,我看王田丰就挺好,再历练几年就能独当一面了。

游观月先是一喜,小心劝说:多谢少君信任我等,不过还是留几个原来的人为好,毕竟他们身手都不错……留着做什么。

慕清晏打断他,留着他们让周遭百姓继续记恨,还是留他们三心两意,与聂喆暗中勾结?游观月愣了下:少君说的也有理,不过把他们都杀了,朱雀坛怎么办?若是此时北宸六派来袭,可该如何是好。

那就先撤了朱雀坛吧。

少君!游观月大惊。

慕清晏挥挥手,连十三领着手下去处置剩余之人。

游观月跟着慕清晏走入空无一人的后厅,心下惴惴:少君,是属下问的太多了,属下应该与十三兄弟一般谨遵少君吩咐……慕清晏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他走到窗边,昨夜杀入朱雀宫前后,我吩咐你在东北面始终留出一角来,好让那些意志不坚的教众逃离,当时你还向我谏言‘围师必缺,缺后必阻,应当派一部分人手在东北角埋伏,沿途袭杀之’,不过我没答应。

我此番并非大军压境,之前在教中也并无威名,就这么点人手打上门来就想逃跑的货色,有何斩尽杀绝的必要?后来熊千斤的颓势逐渐明显,又有人见势不妙者陆续逃走。

打到最后还坚持留下来的人,不论被俘被杀,都是对聂喆和熊千斤死心塌地的人,留之何益?游观月眼中有光:原来少君早将朱雀坛教众筛过一遍了,可叹卑职鼠目寸光。

慕清晏点点头,托聂喆的福,如今北宸六派风声鹤唳,几位掌门不是忙着清查内务,就是还在复原,至少半年不会轻易招惹本教。

就算真有人来偷袭,这里能维持就维持,不能维持就先撤了人手。

不止朱雀坛,青龙白虎玄武俱是如此。

游观月略一沉吟,微笑道:少君是决意革旧立新了。

慕清晏转头:聂恒城死的时候,你已经记事了。

你觉得聂恒城在时的离教,与如今聂喆的离教,是一回事么?游观月失笑:萤火怎能与皓月相比。

脱口之后,又补充,连聂恒城都有那般气候,想来慕氏为教主时,神教更为强盛威风。

慕清晏笑笑:你不必找补。

聂恒城对不住姓慕的,可没对不住神教。

他当家的几十年间,将神教打理的好生兴旺,我曾祖父与祖父多有不如。

游观月暗喜,想新主君虽然年轻,但运筹帷幄,算无遗策,还难得的心胸豁达。

——不过仅仅几日之后,他就在这个论断前加了个‘办正事的时候’。

可恨的是,这位新主君多数功夫都没花在‘正事’上。

慕清晏看向窗外远方的群山:不是因为有了这座瀚海山脉和宫殿楼阁,才有的神教,而是有历代雄图伟略的教主与忠心的教众,才有了神教今日这番基业。

只要我等上下齐心,未来大事可成。

游观月本就是极聪明之人,此刻终于明白了慕清晏的决心。

他笑容满面,俯首衷心道:属下都明白了,少君雄才伟略,见识过人,为属下仅见。

此后,属下定然谨遵少君吩咐,再不敢心存疑虑……那也不必。

慕清晏似乎有些厌倦,语气有些散漫,十三自小就耿直倔强,心无杂念,我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你心思细密,精明干练,仇长老故去后你在教中也没了依仗,遇事自然会多思多想,这不是你的错处——不过你还是先退下吧。

游观月一愣。

慕清晏回头:你现在笑起来比鬼还难看。

游观月僵了,终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捂住自己肿如猪头的脸,飞也似的告退溜走。

他走后,连十三从暗处出来,扁扁嘴:这人也太啰嗦了,少君这个月的耐性都用尽了吧,回头关在屋里几天不言不语,成伯又该着急了。

大事还没办完,我不会关在屋里的。

慕清晏恹恹的凝望窗外,俊美的半张面孔染上晨曦的微光,游观月这人是麻烦了些,不过聪明人本就不容易收服。

仇长老当年威风凛凛,手下弟子无数,如今也只剩游观月王田丰这几个还在偷偷祭拜他了。

对了,成伯回来了么。

他忽问道。

几天前就回来了,已经回‘芳华一瞬’了。

慕清晏垂睫,不动声色:成伯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连十三道:老样子,让少君多加小心呗。

慕清晏不悦的转身:你也该跟游观月学着多用脑子了,别一头扎进坑里就拔不出来。

既然知道是老话唠叨,我肯定是在问成伯有没有留下新的话!连十三努力思考:……噢对了,成伯说‘馄饨应该现包现吃,包好后放久了会走味,吃的人生气了’——这是什么意思?慕清晏眸光一转,周遭缓缓溢出细微欢喜的气息,于无人知晓的角落绽开花苞。

若是游观月在场,必然会有所察觉,可惜连十三毫无所觉,还直愣愣的问:四大总坛之一的朱雀坛陷落,不知聂喆会有什么应对?应对是肯定有的。

至于什么应对嘛。

慕清晏笑了,我大致也猜的出来。

……游观月对着镜子无声哀嚎了半夜,忍痛接上鼻梁骨,再让贴身婢女寻出最珍贵的膏药给自己抹脸。

主仆俩四只手揉了半日,镜中的面孔依旧惨不忍睹。

贴身婢女伤心的直哭,游观月气恼:哭什么!不许哭了!以后公子我跟谁睡觉至少可以自己做主了,这难道不是好事么?!还不滚下去吃饭,饿死了谁来服侍本公子!游观月原本打算在屋里躲个几日,待稍稍恢复些再见人,可惜聂喆不肯让他藏拙,一前一后给慕清晏送来两个女子,逼着爱|操心的游公子不得不露面。

第一个女子年约十七八,生的杏眼桃腮,纤腰一束,抬头时丽色惊人。

她怯怯的跪在慕清晏跟前,连话都不敢说一句,当真楚楚可怜。

你叫仇翠兰?游观月绷着脸发问。

女子怯生生的回答:…是。

你说你是仇长老的孙女?是的。

聂喆派你来做什么?仇翠兰眼眶中浮起水气,他让我来服侍慕少君。

此言一出,慕清晏似乎乐不可支。

他将纤长的手指搭着额头不住轻笑,……真是东施效颦,真该让聂恒城看看聂喆的出息。

游观月心里清楚聂喆的打算,但依旧很为难。

仇长老虽然脾气暴躁,性烈如火,但只要是自己羽翼之下的子弟都十分护短,还悉心传授武艺,游观月自落入人牙之手后,唯有在仇长老手下的那几年算是过的安心,他对那位老人颇有几分感情。

少君,您看……?他踌躇着。

慕清晏:杀了。

??游观月,少君!仇翠兰当场吓懵。

仇长老根本没有儿子,只和亡妻有个女儿,早早远嫁了。

慕清晏浑不在意。

游观月赶紧解释:不不,仇长老有儿子的,是他晚年所纳的婢妾生的。

慕清晏幽幽叹息:你看吧,晚年失节还不如老妓从良,一把岁数了纳什么婢妾,真是不守德行。

不过还是杀了吧,仇长老的儿子根本没成亲,哪来的女儿。

游观月差点咽气——敢情你知道仇长老有儿子啊!别别别,仇长老的儿子虽然没成亲,但他身边有好几个宠爱的婢女。

仇长老过世后,其子浑浑噩噩两年后,也醉酒而死,又过了数月,他的婢女生下一个遗腹女,由如今的天玑长老胡凤歌派人收养了。

是么。

慕清晏轻飘飘道,她长的和仇长老一点也不像,肯定是聂喆派人冒充来刺探机密的。

以防万一,还是杀了吧。

少君。

游观月无奈,我远远瞧过,这女子的确是仇翠兰无误。

行了行了。

慕清晏无可不可,朝地上跪着的少女抬了抬手。

仇翠兰被吓的瑟瑟发抖,颤颤巍巍的上前跪到慕清晏座边。

慕清晏左手托腮,随意的冲少女微微一笑,刹那间光彩耀目,如珠如玉,我喜欢聪明的姑娘,你聪明么?仇翠兰似乎有些发痴,呆呆的点头,……翠兰愿为少君学着聪明。

慕清晏笑了下:聪明就好,那我就直说了——我即将攻打白虎坛,接着是青龙与玄武,再是极乐宫。

我会宰了聂喆,夺回教主之位。

所以,别急着下注,多看几日,懂么?仇翠兰惶惑的俯身磕头。

将少女带下去后,游观月反而迟疑了:少君,她毕竟被聂喆养大的,就算看在仇长老的面上不能杀她,也该将她送的远远的,免得坏了大事。

慕清晏轻笑一声:真正的仇翠兰五岁就夭折了,四年前我初入神教时,聂喆才急急忙忙找了个差不多大的美貌女孩来假扮仇翠兰。

不过没等他把人调|教好放出来,我就逃出教去,这女子也没派上用场。

竟是这样!游观月大惊,既然如此,此女绝不可留,应当立即除了!不急。

慕清晏微笑,这女子长的不错,戏演的又好,聂喆苦心调|教出来的人,别白白浪费了。

游观月既吃惊又佩服,觉得慕清晏高深莫测,不敢再问。

次日,聂喆又送来了第二个女子。

游观月气的差点拍碎镜子,这年头美人计还可以一个不行下一个的么!他怒而踏出屋门,决意替年轻的新主君鉴别新来的狐狸精。

谁知这次送来的不是娇媚少女,而是个极其美艳的中年妇人,她有个令人心颤的名字,孙若水——二十多年前,由聂恒城送到慕正明身边的美人之一,也是最终成功的一位。

慕清晏的生母。

游观月这下连话都不敢说了,恨不得自己根本没走出过屋子。

孙若水的故事在教中高层中不是秘密。

慕正明年幼时曾有过一位启蒙的老夫子,不久就离开瀚海山脉隐居远方,一场瘟疫后下落不明。

为了控制慕正明,聂恒城千辛万苦找到了这位老夫子仅剩的小女儿,调|教数年后送到了慕正明身边。

彼时慕正明血气方刚,又念着启蒙夫子的旧情,自然对孙若水另眼相看,何况美人如玉,世所罕见。

年轻男女日夜相伴,不久后就成了亲,五六个月后生下了慕清晏。

仇长老气的破口大骂,聂恒城却得意非凡。

然而令众人没想到的是,孙若水心中所爱并非慕正明,而是与她青梅竹马长大的聂喆。

在聂恒城眼中,孙若水不过是件趁手的工具,他给侄儿明媒正娶的是他早逝的结义兄弟之女,李如心。

在说一不二的伯父面前,聂喆连口都不敢开。

之后,仇长老死的不明不白,慕正明离奇的重伤失踪,数月后聂恒城也死在了蔡平殊手中,赵天霸与韩一粟召集人马疯狂复仇,不久就在青罗江畔遭到灭顶之灾。

这一连串血流如海尸横遍野的混乱,却成全了孙若水的心愿。

她将未满周岁的儿子丢给保姆,迫不及待的住到聂喆身边去了,虽然聂喆碍于物议,不敢亲近她,但只要时常能看见心上人,孙若水也是高兴的。

不久后,慕正明现身,带走了五岁的儿子,也给了她一封和离书,她便正式嫁了聂喆为平妻,过上了(代)教主夫人的尊荣日子,前呼后拥,妙不可言。

不过很奇怪的,两人真成了夫妻后,反而相处的没有之前和睦了。

聂喆时不时对孙若水呼呼喝喝,冷落漠视。

如今的孙若水虽已中年,但还是美的。

她哭哭啼啼诉说自己如何思念儿子,聂喆如何阻止她与儿子相见,她如何痛彻心扉,一年多前慕清晏与聂喆反目后她如何生活不易,此次过来希望能化干戈为玉帛云云……慕清晏似乎化成了一尊冰冷的盐雕,静静听这妇人说着谁也不相信的谎话。

要不也杀了吧。

他神情冷漠。

游观月一个字都不敢说,呵呵傻笑。

孙若水惊极,斥道:你,你这逆子,怎么可以……她身旁一名眉眼伶俐的婢女出来打圆场,夫人别着急,公子只是说笑的,所谓血浓于水,公子好歹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啊!一声惨厉的尖叫,一地温热的稠血,婢女横尸当场,从左肩至右腰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剑痕,肚肠流出。

孙若水吓的瘫软在地,几近失禁。

慕清晏将银月般的长剑放到桌上,蹲在孙若水面前,缓缓道:别跟我扯母慈子孝那一套了,你我心里都清楚彼此是个什么东西。

你根本不配做人母亲,我会容忍你,还会奉养你终老,不是因为你生了我,而是我答应过父亲。

所以,别逼的我毁诺杀人,我们神教,可不忌讳弑亲,听懂了么?孙若水惊恐的点点头。

慕清晏转头,观月,你身上带乱魄针了么,给她扎几针。

明日我们又要动手了,不能叫她坏事。

游观月如蒙大赦,赶紧表示有有有,要是没有他可以连夜铁杵磨成针!当夜,慕清晏做起了许久没做的梦。

五岁之前,他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是谁。

大杂院里其他孩子都有爹有娘,就算爹娘死在外面的,也至少知道他们是谁,独他不知道,仿佛活在一片混沌中。

偏偏他懂事的早,这种未知的迷茫让他无比惊惧。

没人与他说话,不能走出破屋一步,板硬的被褥,冰冷的四壁,饱一顿饥一顿,无论怎么叫喊都没人理睬。

有时,他蹲看地缝中的蚂蚁,都觉得羡慕。

阳光明媚的日子,他从窗栅缝隙中伸出长满冻疮的小手,试图抓住一缕温暖。

然而,只是徒劳。

他在蒙昧中长到五岁,只会咿呀叫唤几个词,骨瘦如柴,苍白病弱,几乎不像个人。

哎哟哟,真是作孽啊,这么养着还不如索性杀了呢。

偶尔经过的老妇总爱絮叨这话。

老婆子快住嘴,这是我们能议论的事吗?她丈夫低声呵斥,到底是慕家的子孙,杀了难看,好好养着又怕将来成大患。

这样养着最好,大了也是个废物!唉,亲娘自己吃香喝辣,绫罗绸缎,儿子的死活连问都不问一句,真是狠心哟!那女人本就狼心狗肺,不过仗着好看会骗男人罢了!五岁的慕清晏不懂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但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记性一直很好。

他记得那是一个淅沥小雨的傍晚,天色青黑,水洼滴答,蓬乱的头发生了虱虫,咬的他又疼又痒,啃缺口的指甲一通乱挠,头皮处处血痂。

但小小瘦弱的孩童没哭,因为他知道不会有人在意。

这时,一个高高个子的男人推开破屋的门,温柔的将他抱进怀中。

男人细细看他,叫他‘晏儿’,摸着他瘦弱的手脚,满眼心疼。

从此,他有了父亲,也有了名字。

父亲为他洗澡,剃发,喂饭,用药汁给他擦揉每一处冻疮,教他说话写字练功。

父亲还引导他遍览群书,追寻古老典籍中的学识,日升月落,体察内力游走在经脉中的动人知觉。

父亲希望他举止高雅,言谈有礼,如群山崇高,如瀚海渊博,去欣赏天地风光的美妙,去感受四季更替的流畅。

重要的是,父亲告诉他,‘晏儿是这世上最聪明懂事的孩子,为父有子如此,甚喜’。

每每念及往事,慕清晏感受最多的不是喜悦,而是对父亲哀恸,与对往事的后怕。

深深的后怕。

他常想,若父亲没有熬过重伤,孤零零的死在某个山洞中了呢?若父亲心灰意冷之下,一走了之了呢?若没人来找他,他是不是就日复一日的腐烂在那间破败的小屋中了呢。

他敬爱父亲,胜过世间一切,胜过自己的生死。

可是,若他不曾来到这世间,是不是父亲就能自由许多。

……次日醒来,慕清晏浑如无事发生,冷静自若的指挥排兵布阵,将青龙坛与白虎坛的明暗虚实与众人说了。

按照计划,游观月领少数人手先行佯攻四坛之中最弱的白虎坛,坛主司马志紧闭宫门,抵死不出,并拼命传书周遭求救兵。

青龙坛坛主廖图与他是结义兄弟,闻讯自然赶来援救,恰被重兵埋伏在沿途的慕清晏与连十三堵了个正着。

一场血腥厮杀,最后以廖图被慕清晏一掌震断心脉而告终,连十三迅速收拾残局,然后集结人马前往白虎坛。

前来迎接的游观月却一脸奇怪:适才门口还吵吵闹闹的,半个时辰前却没了声响,不知人都到哪里去了。

他看慕清晏一言不发,神情倦怠,连忙指挥手下用巨龙石撞开白虎宫门,众人趁胜杀将进去。

然而就如游观月所料,前门,前宫,甚至前殿都空无一人。

众人一路闯进去,终于在白虎宫后殿听到些许厮杀声,以及一个气愤愤的女孩声音——你们这群混账,祸害名门正派也就算了,那是你们魔教的本分,如今居然连自己治下的百姓都祸害,你们还是人么!你们昨日抓去炼尸傀奴的这些人,大多有子弟效力你们魔教啊!这么不讲公德,还是早死早超生吧!游观月还没捋清楚,眼尖的注意到慕清晏的神色全然变了。

倒没有如何喜上眉梢,而是……活了。

仿佛一幅清冷的水墨画卷,忽然点上了鲜妍明媚的色彩。

疏淡的留白,霎时成了烟火人间。

撞开后殿大门,只见一片血泊尸首中间,躺着一动不动的白虎坛坛主司马志,一旁站了一个身形纤细的稚龄少女,她周遭围了两圈白虎坛教众。

连十三呼呼喝喝的领人冲杀进去,见人就要俘获缴械,白虎坛教众适才被女孩蹂|躏的不浅,此刻见闯入大批人马,更是慌乱一团。

女孩手持一把绚烂若霞的金红色臂刀,她听见声响,蓦的转过身来,看清了来人后,展开惊喜的笑颜。

游观月觉得这姑娘仿佛一轮旭日,明亮热烈,照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他侧眼瞥去,果然,慕清晏也被太阳晒‘热’了,眉眼俱是微笑的暖意,并缓缓向前走去。

这时,从一边走出一位手持长剑的英俊青年,身上剑上沾了不少血迹。

他神情冷峻的走来,昭昭,那边清理干净了,司马志死了么?游观月身侧一冷,发觉自家主君的脸色铁青的吓人。

——暖呼呼的太阳扑通掉进冰水里,噗的一声,熄灭了。

作者有话说:最近娱乐新闻都没国际新闻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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