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齐国公主多养几个情郎便要被天下文人口诛笔伐, 南楚倒好,人人都是公主级别的待遇,而且人家那是从祖上便延续下来的风俗,旁人也没得置喙。
不错个屁!在旁边听了许久的柳遇春终于按捺不住了, 直接爆了粗口, 蓝明珠你别带坏我们小璇璇!怎么,就许你们男子有三妻四妾, 不许我们女子有三夫四郎?蓝明珠挑眉。
谁说我们男子就要三妻四妾了?我爹就只有我娘一个!柳遇春反驳道。
哦?所以你希望我只有你一个?蓝明珠转了转眼珠子, 意味深长地问道。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见柳遇春又要跳脚了,孟老先生终于咳了一声,他走到蓝明珠面前, 将手中的盒子递给她, 郑重地道:蓝姑娘,此物, 还请你万万要亲手交到你母亲手里。
蓝明珠见孟老先生如此郑重,也郑重地点了点头,您放心,此物,我一定会亲手交到我母亲手里。
蓝明珠拿了东西后, 先是看了眼柳遇春, 然后把目光落到萧璇身上,她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然后走到萧璇面前,将那令牌放到了萧璇手里,笑道:阿璇, 这是我的令牌, 他日你来南楚遇到任何事, 都可以通过这块令牌来找我。
萧璇也不是矫情的人,蓝明珠坦率热情,让她有一种一见如故的感觉,于是她收下令牌,道:好,来日我去南楚,定会去找你。
一言为定,我等你来。
蓝明珠笑了一声,然后目光落到柳遇春身上,微笑道:柳郎,今日我且放过你,下次再落在我的手里,便不是你想走就能走了。
柳遇春:……江湖不见。
呵……蓝明珠大手一挥,我们走。
前厅的女护卫立刻跟着蓝明珠转身,姿态那叫一个干脆利落,一群人帅气地走了。
萧璇觉得,自己当初当皇帝时,好似也没有这么威风帅气的时候,她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埋头批改奏折直到深夜,每日忧心国事,恨不能先驾崩的人是自己。
可算是走了!柳遇春呼出一口气,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师弟,你怎么来了?就在这时,萧璇的目光突然落到厅外的人身上,她疾步走上前,这么冷的天,你怎么连披风也不披?说着,萧璇动手解下谢珩给她的披风,直接披到了陈谨瑞身上。
听闻有人来这里闹事,我不放心老师和师姐,便过来看看。
陈谨瑞看着萧璇为他系披风的模样,眸光微微一暖,他咳了一声,笑道。
你看,你又咳嗽了,快跟我进去。
萧璇说着,领着陈谨瑞进了大厅,迫不及待地吩咐李公公,李叔,拿个暖炉过来。
是。
李公公忙下去拿了。
见过王爷。
刚刚倒在地上的护卫一见陈谨瑞过来,立刻一个个爬起来跪到陈谨瑞面前请罪,属下有罪。
陈谨瑞的目光幽幽地从这群护卫身上掠过,直把他们看得打了个寒颤,才慢条斯理道:今日老师和师姐万幸没有受伤,下去吧。
是。
护卫们重重地嗑了一个头,下去了。
孟老先生看了眼厅里的众人,道:好了,我这里没事了,你们都回去吧。
今日阿璇不成器的爹娘回来了,我们四个要好好叙叙家常。
众人一听,目光立时落到了赵寻山和杜七娘身上。
赵寻山和杜七娘:……那学生便不打扰老师一家了,学生先行告退。
谢珩朝孟老先生拱了拱手,然后目光有意无意地朝萧璇看了一眼,转身走出了大厅。
老师,那我也先回房了。
柳遇春也行了一礼,然后走了出去。
老师,我才刚来,你便要赶我走吗?陈谨瑞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还适时地咳了两声。
见陈谨瑞这般,萧璇忙道:祖父,师弟身子不好,您便让他留下先暖暖身子吧。
刚刚走出大厅的谢珩听到这话,身影微微一顿,不过很快,他就继续往前走去。
孟老先生听了萧璇的话,又看了眼陈谨瑞脸色苍白的模样,道:罢了,这事本也是他的主意。
说着,孟老先生又对萧璇道:阿璇,你过来,祖父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那不成器的女儿和女婿,以后,你若是愿意,便委屈你在外人面前唤一声爹娘。
萧璇看向赵寻山和杜七娘,既惊诧于命运的神奇,又有些不好意思,赵叔和杜姨待我恩重如山,能唤你们一声爹娘,是我之幸事,以后,我会如亲生女儿般孝敬你们。
杜七娘眼眶微微发红,眼前的姑娘与他们那个早逝的女儿一般大,看着她,便仿佛在看着自己的女儿。
她有些激动地道:阿璇,我本就对你甚感亲近,我和寻山这辈子也没什么子女缘,你能做我们的女儿,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呢,是不是,寻山?赵寻山连连点头,他挺喜欢这个有骨气的姑娘,只要七娘同意,他便没什么不同意的。
我知你身份特殊,私底下你不必以爹娘相称,只唤我们干爹干娘便可。
杜七娘又道,以后,你便是我们的干女儿。
好。
萧璇听了,忍不住笑了一声,她正欲行晚辈礼,杜七娘已伸手托住了她的手肘,只见她红着眼道:阿璇,不必行大礼,你唤我一声干娘,我已很开心。
孟老先生也点点头,很不客气地道:阿璇,她说得对,我这老骨头还能受你一拜,他俩何德何能?对对对,爹说得对。
赵寻山丝毫不觉得被羞辱,还点头如捣蒜。
……萧璇也不再坚持,笑着唤了一声,干爹,干娘。
哎!杜七娘和赵寻山异口同声地应了一声。
陈谨瑞站在几人后面,看着杜七娘和赵寻山慈爱看待萧璇的模样,他的目光也不由少了几分冷意。
他的阿姐,合该被千娇万宠。
不过,阿姐的心,却是要一直在他这儿才行。
陈谨瑞这般想着,又咳了起来。
萧璇一听他的咳嗽声,果真立刻转身过来,一脸紧张地问道:师弟,你可是着凉了?许是过来的路上吹了风,不碍事。
陈谨瑞的声音有些沙哑。
你这病最不能吹风,怎会不碍事?萧璇走到陈谨瑞面前,这大厅里还是冷了些,走,我们去书房,正好我有话要与你说。
祖父、干爹、干娘,我先带师弟去书房歇息一下。
萧璇对着其他三人说道。
去吧,谨瑞这身子,还是要多多注意才行。
孟老先生说道。
学生知道,多谢老师。
陈谨瑞朝孟老先生行了一礼,便跟着萧璇走出了前厅。
爹,这是您的学生瑞王?阿璇怎么与他这般熟稔?杜七娘看着二人的背影,问道。
他们二人自有他们的渊源,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孟老先生哼了一声。
那现在阿璇也算是我的女儿了,我关心一下总行吧?杜七娘气闷道。
孟老先生斜了杜七娘一眼,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我怎么了?杜七娘一脸茫然。
孟老先生哼笑一声,跪下。
……杜七娘和赵寻山对视一眼,知道这是要秋后算账了,他们认命地跪了下来。
你们自己说,你们走了多少年?孟老先生把茶杯一放,冷笑着问道。
十三年。
杜七娘低头,讷讷道。
你还知道是十三年?!孟老先生一巴掌拍到杜七娘头上,你这个不孝女!爹,您要打就打我吧!赵寻山是个护妻的,见状忙把自己的头伸过去。
你以为你少得了?!孟老先生一瞪眼,又往赵寻山头上呼了一掌。
两个没出息的!我孟友为的女儿女婿,竟然在外面杀猪,传出去让我的脸往哪儿搁?!孟老先生气不打一处来。
爹,您怎么知道?杜七娘和赵寻山一脸震惊。
王老头知道的事,我能不知道吗?!孟老先生气得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那你又不让我们打打杀杀的,这一身力气没处使,只好去杀猪了……杜七娘小声道。
孟老先生一听,更气了,你说我造了什么孽,生出的都是什么孽障……哎哟,不行,头疼……爹您没事吧?杜七娘忙问。
有事!孟老先生扶着头,瞪了杜七娘一眼,我去歇会儿,你们继续跪着!是。
杜七娘和赵寻山应了一声,老老实实地跪着。
他们俩皮糙肉厚的,根本没把这放在眼里,既然回来了,就必然要让父亲出掉这口气才行。
而另一边,萧璇领着陈谨瑞进了书房,书房里烧了地龙,暖得很,萧璇让人送了润燥的茶水过来,看着陈谨瑞喝完,然后问道:如何,可有舒服一些?陈谨瑞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好多了,多谢阿姐。
你我之间,何需客气?萧璇见他好多了,稍稍放了心。
阿姐今日又多了两个会疼爱你的亲人,我很为阿姐开心。
若不是你安排周到,我如何会遇到他们?阿姐如今能有这般无忧无虑的生活,都是因为我有一个好弟弟。
萧璇眨了眨眼,说道。
陈谨瑞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他眉眼弯弯的模样乖巧地不像话,萧璇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阿湛,你看你笑起来多好看,以后不知要迷倒多少闺阁少女。
陈谨瑞听了,笑意未收,眉眼却微微冷了些,他道:阿姐莫非也要劝我早日成家?什么?萧璇先是不解,随即又恍然,有人劝你了?卫氏?卫氏让我娶世家贵女,助我巩固朝中地位。
陈谨瑞垂了垂眸,说道。
你别听她的!你才十六岁,着什么急?萧璇一听,气就上来了,阿湛,阿姐不希望你的婚姻成为权力的筹码,阿姐希望你能娶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这样你才会真正开心。
可我若是没有喜欢的人呢?陈谨瑞仰头看她。
呃,总会有的。
若是一直没有呢?那……萧璇有点词穷了。
陈谨瑞笑了,眼中流露出一丝少年的顽皮,阿姐,我逗你玩呢。
不等萧璇说话,他又问,阿姐,你有喜欢的人吗?……没有。
萧璇迟疑了一瞬,还是选择了撒谎。
阿姐觉得王师兄怎么样?今日我看他将披风借给你,实在是体贴入微。
陈谨瑞状似无意地问道。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