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七章

2025-03-22 08:27:59

萧璇认真又耐心地去做这一碗青槐面, 自是浪费了不少面团,不过折腾了一下午后,最终还是成功了。

萧璇看着那碗碧绿的凉面,双眼亮晶晶的, 不是她自夸, 这碗面的味道可比谢珩做的那碗好多了!萧璇看了眼时辰,吩咐下人道:先把面拿去冰窖里放着, 等大人下值了便端过来。

是。

这小厨房是专属于听风苑的, 里面的下人也是谢珩拨过来的,自然都有听闻自家主子有多么宠爱这个妾室,一个个对萧璇也都恭恭敬敬的。

在厨房呆了一下午, 萧璇热出了一身汗, 她回房沐浴更衣了之后,才怀着期待的心情, 坐在小院子一边吃瓜果,一边等着谢珩回家。

算算时间,再过一刻钟,谢珩也该回来了。

然而这一等,就等了半个时辰, 等来的还不是谢珩, 而是前院的一个小厮。

公子说,他今晚有事,便不过来了,让秦姨娘不必等他,早些休息。

萧璇一听, 这一颗火热的心犹如被人浇了一盆凉水, 她闷闷不乐地问道:他可有说是什么事?这小的便不知了。

萧璇听了, 也没再问,挥挥手让小厮退下了。

小姐,那面可还要端来?青枝问道。

端!萧璇哼了一声,我自己吃!忙活了一下午,总不能浪费了!而此时此刻,谢珩一行已乔装打扮,骑马出了燕都城,同行的除了一众侍卫,竟然还有女扮男装的长乐公主孟淑瑶。

长乐公主虽然养尊处优,但幼时都是跟着自家兄长混迹的,骑射功夫也并不差。

众人骑马疾驰了两个时辰,一直到天黑透了,才找了一间客栈歇下来。

母亲先歇一晚,等明日一早,我们再出发,这里离永州不远,骑马不过半日,便能到了。

客栈房间里,谢珩对长乐公主说道。

长乐公主的脸色有些疲惫,眼睛却是亮得很,其实母亲不累,不歇也行。

我们虽带了护卫,但赶夜路也并不安全。

母亲都等了二十年了,又何必急于一时?谢珩安抚道。

你说得对,我不该急于一时。

长乐公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母亲这心里慌啊,怕晚一刻钟,人又不见了。

母亲放心,我已让人看住了人,便是再晚两日,人也不会不见。

长乐公主这才稍稍安心,不过此刻她的心情又激动又忐忑,你说,如果那不是你舅舅,该如何是好?若不是舅舅,我们便继续找,总能找到的。

今日下值时,谢珩接到了下属传来的消息,有疑似他舅舅孟弘景的身影在永州城出现,所以他一回家便告知了母亲,关于舅舅的消息,他一向是不会瞒着母亲的。

结果母亲听了,迫不及待地要亲自去确认,永州离燕都并不算远,谢珩自知无法阻止母亲,便也只能跟着一起来了。

所幸这一来一回,也不过是两日而已,不会错过皇帝寿辰。

长乐公主听了,眼眶却有些红了,很多时候她都有问过自己,都找了二十年了,她真的还能找到兄长吗?也许,他早已被害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杳无音信?但她又不敢再深想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日没见到兄长的尸体,她就必须要找下去!想到此,长乐公主的心反而沉静了下来,她看向谢珩,道:都说了你不必与我一起来,朝中之事若是因此耽搁了,岂非是我的过错?母亲不必忧心,朝中诸事都已安排妥当,更何况有父亲帮忙照看,不会有事。

谢珩安慰道。

那便好,你也早点歇息去吧。

长乐公主说道。

谢珩行了一礼,便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公子,已经吩咐下去了,燕都若是有什么消息,会及时传过来。

飞墨一见到谢珩,便立刻道。

谢珩点了点头,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从离开燕都的时候,这种不安的感觉便一直伴随着他,他蹙了蹙眉,道:再加派人手,确保永州一行的安全。

刺杀这种事他已然见怪不怪,但这次母亲也在,他势必要保证母亲的安全。

纵使谢珩再聪明,他也想不到,这次的危机并不在永州这一趟,而是出现在了谢府。

此时的谢府里,谢家家主谢宽正在书房看书,门外突然响起异动,然后便听护卫大喊一声:有刺客!谢宽抬了抬眼,丝毫没见慌乱,心中反而浮起一丝兴致,竟有这般蠢的刺客,直接跑来谢府送死?他不慌不忙地打开书房的门,看着外面被团团围住的刺客。

刺客约莫有十几人,不过府中护卫更多,还有源源不断的护卫正朝此处赶来,这波刺客于他而言,并没什么威胁可言。

谢宽冷静地看着,淡定得吩咐了一句,留活口。

夜很黑,然而谢宽面前却是灯火通明,刺客和府中护卫缠斗了没多久,便败下阵来,一个个被谢府护卫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就在这时,有下人慌张来报:老爷,听风苑遇刺!秦姨娘被掳走了!什么?谢宽脸色一变,他立刻看向被擒住的刺客,正要说些什么,便见那些刺客一个个咬破了藏在嘴里的毒囊,自尽而亡。

这下谢宽的脸色是彻底沉了下来,他刚刚就觉得有些不对,怎会有刺客敢明目张胆地进谢府行刺?原来这是声东击西的策略。

去追!务必把秦姨娘找出来!谢宽面色不善地吩咐道。

在谢宽心里,秦宛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但既然自家儿子喜爱她,他也不能让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半个时辰后,萧璇幽幽转醒。

她睁了睁眼,只觉得后颈处隐隐作痛,而印入眼帘的,是昏暗又陌生的床帐。

她刚想坐起来,就发现自己身上被绑了结结实实的绳子,丝毫无法动弹。

于是她立刻想起了之前发生的事,她不过是因为吃青槐面吃太撑,然后坐在院子里消食,结果就看到一群黑衣人突然从四面八方涌进了院子里,足有几十个人,各个都是冲着她而来。

青枝的武功是不错,谢珩留下的那个暗卫也是个高手,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各个都身手不俗,二个人对几十个人,嗯,这要能赢才怪。

萧璇将心底的慌乱压了下去,不怕不怕,她都是经历过亡国之祸的人了,绑架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萧璇默默地叹了口气,决定静观其变。

很快,房门便被打开了,萧璇转头看过去,就看到跳动的烛火之下,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款款地走了进来,她步履优雅,通身气派不似普通人,身后跟着一个婢女。

女子走到萧璇跟前,盯着她的脸打量了许久,这才吩咐婢女道:将她扶起来。

婢女立刻将萧璇扶起,让她得以坐着。

萧璇的眸光微微一动,就在女子刚刚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

面前这个戴着帷帽,一举一动都显着尊贵的女子,是如今燕国最尊贵的女子——当今太后郑舒芸。

萧璇略有些迷茫,难道今天的绑架只是出于情敌间的嫉妒?郑舒芸对谢珩的感情,萧璇也算是了解了挺多的,所以她真的有理由怀疑郑舒芸是想趁着谢珩不在,取她狗命,呸呸呸,取她性命!然而郑舒芸接下来说的话,立刻让萧璇打消了那幼稚的念头。

只听郑舒芸说:堂堂前齐女帝,却被迫委身给自己的亡国仇人,你不恨吗?萧璇眨了眨眼,心想,啊,原来在权力面前,这位太后的爱情也不过如此嘛。

萧璇突然有几分同情谢珩,这世上爱他之人固然多,可是有几人像她这样,不图他身份权势,只图他美色的?萧璇假装没听懂,露出慌乱茫然的表情,道:这位姑娘,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既请你来此,自然便是有了铁证,你又何必否认?难道你便不想报亡国之仇?萧璇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若真要论亡国之仇,岂是杀谢珩一人就够的?她若真要报仇,谢珩自然要死,可这燕国的皇帝和太后,也得杀啊!除此之外,还得夺下燕国,然后复国才对。

可她如今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那些打打杀杀的事,实在不适合她。

萧璇继续抵赖,还硬是挤了几滴眼泪出来,我真的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我是太史令之女秦宛,是谢珩谢大人的……萧璇还未说完,就听郑舒芸拍了拍手,道:把秦聪带上来。

很快,房门又被打开了,只见两个护卫将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拖了进来,那人身上无一寸完好的皮肤,经过的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赫然是秦聪无疑。

血腥味扑面而来,萧璇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护卫将秦聪拖到萧璇脚边,秦聪艰难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颤颤巍巍地唤了一声:陛下……萧璇假装没听到,她努力酝酿出眼泪,凄声哭喊道:爹,您这是怎么了?秦聪也仿佛没听到萧璇的话,自顾自地悲愤道:陛下,我们都被谢珩骗了!爹,您在说什么呢?萧璇泪眼婆娑地问道。

陛下,您不用再装了!我们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老臣是齐国子民,本想助您行刺谢珩,以报亡国之仇,却没想到谢珩早已预料,竟然将计就计,诓骗我们燕国皇室才是我们真正的仇人,灭齐一事是燕皇和太后的主意,只有杀了燕皇,方能报灭国之仇。

他说会为您制造机会,亲手杀死燕皇,更会助你光复齐国……可直到今日老臣方知,谢珩打的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主意,他想利用陛下杀死燕皇,再借此除掉陛下,如此,这燕国的皇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秦聪看着都奄奄一息了,但还是坚持着说了一长串,他的眼中甚至还盈满了热泪,活脱脱一代忠臣的模样。

萧璇看着他那双充满热切和暗示的眼睛,心想,秦聪确实是个忠臣,只是效忠的并不是她而已。

他说这么多,想要表达什么,她想她已经听得很明白了。

她作为前齐细作,本来的任务是刺杀谢珩,可她没能下手,所以她便成了弃子,而这弃子还得发挥把谢珩拖下水的作用。

萧璇只觉得自己的心一阵一阵地发凉,她的身份是绝密,这世上最有可能发现她身份的人便是谢珩,无论如何也不该是郑舒芸。

可郑舒芸发现了,还带来了满嘴胡说八道的秦聪,她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泄露她身份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母后卫氏。

弃子啊……原来她也会成为弃子。

说好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呢?原来权力面前,不止爱情脆弱,亲情同样如此。

可事到如今,萧璇反而释然了,她曾对卫氏多有愧疚,如今,她不必再愧疚了,自此之后,她便当还了卫氏的生养之恩了。

萧璇的眼中落下热泪,她定定地看着期待她配合的秦聪,突然悲痛得哭喊道:爹,您是不是得癔症了?我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秦聪:……陛下,谢珩才是我们的仇人,灭齐一事是他一手策划,如今他更是不甘居于人下,太后已知晓他的狼子野心,我们双方大可合作,除掉谢珩。

太后娘娘?萧璇的目光落到郑舒芸身上,佯装震惊,原来您是太后娘娘?正是。

郑舒芸摘下帷帽,她下巴微抬,傲气满满,你我合作,事成后,我可放你一条生路。

可是,我真不知您在说什么?您怎么会觉得我是前齐女帝呢?还有我爹,您对他做了什么?让他如此胡说?您是不是对我爹屈打成招了?萧璇一脸愤怒,您即便是太后,也不能对朝廷命官动私刑!秦聪的脸色一变,似是没想到萧璇竟没有配合他。

郑舒芸也变了脸色,半晌,她不知想到了什么,古怪地看了萧璇一眼,嘲讽地笑了出来,看来是我们的谢大人魅力非凡,勾得我们的女帝陛下动了凡心,连亡国之仇都不愿报了,也不知前齐皇室的列祖列宗在地下,会不会死不瞑目?萧璇依旧维持这一脸愤怒又茫然的表情,她已打定了打死不承认的主意,只要她不承认,任秦聪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过是做无用之功。

郑舒芸的话半点不能激起她的羞愧之心,毕竟这齐国是败在她的皇祖父和父皇手里的,列祖列宗若是死不瞑目,那也怪不到她头上!而且她也从柳遇春的口里印证过,虽然齐国的子民亡了国,可谢珩的安抚政策到位,他们如今过得,可比在父皇在世时好多了。

百姓不在乎是谁当皇帝,谁让他们吃得饱穿得暖,他们便会拥戴谁,哪怕是改朝换代,于他们而言,也并无什么紧要,毕竟燕齐陈三百年前还是一家呢。

郑舒芸渐渐失了耐心,我知你便是萧璇,秦聪一人所说自然不能作数,但前齐在我燕国为官之人也并不是没有,是与不是,他们一看便知。

萧璇半点不慌,我并无虚言,太后若是不信,尽管找人查证便是。

齐国被燕国吞并,自然会保留不少愿意效忠的官员,但如今时日尚短,那些官员还未能进入这燕国的权力中心,其他宗室子弟,更不敢往燕都找不自在,至于那些齐宫宫人,不过是虾兵蟹将,他们的指证也并不能让人信服。

更何况,如今她还顶着别人的脸呢。

见萧璇这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郑舒芸冷笑两声,你以为我奈何不得你?萧璇垂着眼,没有接话。

就在这时,秦聪拖着一身伤朝郑舒芸磕了个响头,道:太后有所不知,如今萧璇的容貌并不是她自己的容貌,太后若是要找人辨认,请容臣为萧璇恢复本来的容貌。

萧璇的眸光微动,这样也好,即便要死,也是顶着自己的脸死,也算是圆满了。

郑舒芸再次打量了萧璇一眼,讥笑一声,原来这张脸竟是假的,若是谢大人知道了,想必会很有趣呢。

她又瞥了眼秦聪,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动手?是。

秦聪应了一声,颤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

萧璇冷眼看着,那木盒子上的繁复花纹,一看便知是卫氏的,从前在宫中,卫氏便喜欢那种花纹。

她看着秦聪打开木盒,里面躺着一朵干枯的花,虽然干枯,却保留着淡淡的色泽,而且秦聪一打开,便有一股异香飘了过来。

秦聪将那木盒递到萧璇鼻尖,浓郁的异香扑面而来的瞬间,萧璇突然觉得肚子一阵绞痛,那绞痛越来越剧烈,仿佛是有什么东西要从肚子里破皮而出,萧璇痛得浑身发抖,她双手被缚,无处支撑,竟痛得直接栽倒在地。

萧璇的额头渗出冷汗,脸色也愈发苍白,她一想到自己的肚子里有一只蛊虫,便觉一阵反胃,紧跟着,这反胃的感觉也越发剧烈,终于,她忍不住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吐出来之后,肚子上传来的剧痛便慢慢消了下去。

隐约间,萧璇好像听到有什么东西在地上弹跳了一下,她睁眼去看,就看到地上竟有一只小小的半透明的软体虫子,形状像一条毛毛虫,它在地上弹跳了一会儿,便慢慢失去了身体的水分,成了一只干瘪的死虫。

一想到这样一只虫子在自己的肚子里呆了这么久,她差点又吐了出来,郑舒芸只看了那虫子一眼,目光便落在萧璇身上不动了,刚刚那张艳丽无双的脸蛋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张清丽绝伦的脸,此刻她的鬓角被汗水浸湿,眼角还有因疼痛而渗出来的泪水,她抬眼看来,尽显楚楚动人、娇弱无力,竟比之前那张脸还要更招人。

郑舒芸的眸色暗了暗,随即冷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要抵赖不成?若非你是前齐女帝,何需大费周章改头换面?萧璇没说话,倒是秦聪又挣扎着他那浑身是血的身体补了一句,此事亦是谢珩的主意,为的便是给萧璇制造机会,刺杀皇上和太后您。

郑舒芸倒是没怀疑,她收到线报后,便立刻将秦聪秘密招来审问,百般刑罚手段下去,不信他不说真话。

萧璇木着脸,嘴硬道: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见萧璇如此嘴硬,郑舒芸的耐心耗尽,她彻底冷下脸,吩咐道:去,差人将王竟成老先生请来,我看她还如何狡辩?是。

婢女应了一声,转身退了出去。

萧璇脸色未变,心弦却被拨动了一下。

王太傅啊,真是好久没见了……若是王太傅指认她是萧璇,那么,她确实也没法再否认了。

王竟成老先生是一代文学大家,他出生于齐国,但少年起便游历诸国、他年轻时文采斐然,每写一篇文章便引人争相传阅,后来开庐讲学,桃李无数,年纪见长后又专注著书立说。

如今的王老先生已是七十高龄,这样的文学巨擘,搁任何一个帝王,都要好生敬重,他也确实曾被多国帝王列为座上宾,然而,终究还是有不长眼的帝王,比如说她那昏君父皇齐承帝。

三年前,皇弟萧湛病逝,齐国皇室只剩萧璇这一个独苗苗,齐承帝虽然昏庸,倒也知道萧璇应当就是自己唯一的继承人了,于是他便觉得自己该为萧璇造一波势。

恰逢王老先生回齐国老家攥写自己唯一一本传记,齐承帝便派人将王老先生请到齐宫,让他为萧璇授课。

王老先生早知齐承帝昏聩,而且他自有要事,内心并不愿为萧璇授课,但是齐承帝以强权相迫,王老先生便想了个招儿,他给萧璇出了一套题,萧璇若是能答上,便给萧璇授课,若是答不上,便说明二人无缘。

他没想到萧璇是个过目不忘的主儿,他出的题虽孤僻,但萧璇仍是答了上来,王老先生对萧璇刮目相看,便心甘情愿地成了萧璇的老师。

齐承帝龙心大悦,封王竟先生为太傅。

哪知半年之后,朝中有奸佞之臣眼红王老先生,挖出了王老先生从前抨击过齐国皇室的文章,还有其学生的一些僭越之言。

齐承帝大怒,竟直接仗杀了王老先生的两个优秀学生,还将王老先生下了狱,更令天下文人愤怒的是,齐承帝下令焚烧了王老先生的所有手稿,连市面上在售的都一律焚毁,不许售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