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靳看他:……榆钱会错了意, 以为他没听清,再次凑近了些,这次一面伸手挡住一侧脸, 一面提高了声音,断袖!柏靳恼火看他, 眼中都是一言难尽。
但榆钱分明还没看懂脸色,更凑近了些, 断袖就是……柏靳无可奈何,淡声道, 再胡说, 你就出去。
柏靳重新低头, 开始看手中的折子。
榆钱一脸苦大仇深,我真没胡说,殿下,他俩就是!他俩一直这样,呆同一个马车,夜里也在一个屋中。
柏靳皱眉看他,以后你别同我一个马车, 也别在外阁间守着。
榆钱:……柏靳无语。
榆钱无计可施,只得凑近,煞有其事得认真解释道, 不是, 殿下,我是听说听说李裕的夫人一直陪着他,在他最难的一段时候, 一直都在, 但临到他逃出李坦视线的最后关头, 他夫人没逃出来,被烧死在大火中。
我听说有些人受了这种刺激,一时接受不了,就发生了变化……娄长空是他夫人的表兄,兴许两人生得挂像,估计就这么……柏靳没说话,没看他,甚至,像刚才都没听的模样。
榆钱无计,我说真的,殿下。
出去。
柏靳一面看着折子,口中轻描淡写,连多余的语气都没有。
殿下……榆钱挠头,他说的都是真的呀,他还不信。
柏靳轻声道,我让你一路跟着李裕,盯着些,你就胡乱告诉我一通这些乱七八糟的?榆钱:……榆钱愣住,心想不是你自己问有什么特别之处的吗?我也答你了呀,怎么就变成了胡扯一通乱七八糟……榆钱心中嘀咕着,再抬头时,正好与柏靳四目相对,对方的目光好似一眼就将他看穿。
榆钱心中一咯噔,赶紧恢复了正常,语气也恢复了正常,这一路没什么特别的,李裕到苍月之后也没同旁人接触,从到朔城起,就一直只同娄长空,还有身边的两个谋臣一起,别的人一个都没见,也没去特别的地方。
他身边的侍卫应当都不是早前东宫的侍卫,明显偏向驻军一些,怕是从驻军中精挑细选出来做护卫的人。
最后剩下的,都是商户,也就是娄长空随行的人。
这一趟李裕从长风到苍月,都是跟在娄长空的队伍中掩人耳目,也是娄长空拿的通关文牒,并未惊动旁人。
所以,娄长空这一趟来苍月,都是因为李裕的缘故。
柏靳看着榆钱,没有打断。
眼下的榆钱才有几分像暗卫的模样,也继续道,而李裕到苍月之后,身边的智囊也只有那两个谋臣,他今日同殿下照面后,就同身边的两个谋臣商议去了,确实没有再寻旁人。
柏靳问道,娄长空呢?他在苍月做什么了?这次问起,就明显不带那么明显的醋意,是正常问起,榆钱也如实道,因为这趟来苍月,娄长空是打着做生意的名号,所以来朝郡的这一路,娄长空倒是见过好几个苍月国中的商人,也确实都在谈生意。
我让人查过同他接触的商人,的确苍月国中的商户,不是假扮的,所以,娄长空为人很小心,也都做得细致,让人查不出端倪。
哦。
榆钱补充道,他还有儿子,这一路都跟着。
柏靳看他,你不说他短袖吗?榆钱:……他怎么没想到。
出去吧。
柏靳当问的都问完了,榆钱当说的也说了,躬身拱手行礼后退出了屋中,从屋外将门带上。
柏靳的目光凝在折子上一处出神。
想起李裕说的,最迟明年四月就会结束长风内乱,兴许,真的不是空穴来风……他身边的侍卫是驻军,说明他手中有驻军,李裕手中握了兵权,所以有底气和李坦争。
而李裕失踪的这一年,一直都没有露面。
即便是李恒打着他的旗号,招兵买马,收买人心,他都能沉得住气,让李恒冲到前面同李坦斗,而他自己在这一年多的时间内,应当暗中走动和联络过,也部署了不少人。
李裕能在这种时候抽空来苍月见他,是胸有成竹……而且,娄长空是商人,榆钱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谈,娄长空能给李裕出入关做庇护,甚至跟着跑一趟,这种背靠背的信任根深蒂固,所以,李裕有娄家做支持。
一旦开战,娄家会尽全力保障物资和供给。
这么看,李裕是真的做足了准备,也真的可能在明年四月前结束长风这场内乱。
柏靳轻笑一声。
呵,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如果李裕真的能在长风立起来,牵制住东陵,那至少未来的十余二十年,甚至几十年,长风以东都是太平的,包括滨江八城。
是好事才是……柏靳放下折子,他倒是有些期待了。
一个能站得稳脚跟的李裕……***温印在东暖阁里睡得正沉,觉得身侧有人凑近。
是我。
李裕轻声,温印这才安心,继续阖眸。
其实周围不仅有苍月的暗卫,还有李裕身边的侍卫在,夜里也很安稳。
她是睡迷糊了。
我趴会儿。
李裕说完,俯身吻了吻她额头,而后宽衣脱鞋。
感觉到李裕也上了床榻,温印往内,留了位置给他。
李裕也习惯性得从身后伸手抱着她入睡,只是换了个方向而已。
阿茵。
李裕轻声。
嗯?温印太困,但能听到。
李裕低微道,等回了长风,我们两人可能要分开了……今日不仅同江之礼、洛铭跃两人一处,不仅商议了明日同柏靳谈论的详情,也商议了后续的事。
他埋首在她颈后,鼻尖都是她发间的馨香,你别同我一处,战事有危险,你在后面替我张罗旁的事。
听到这句,温印渐渐有些清醒了,也慢慢睁眼。
其实他不说,她也知晓她不可能和他一处,一旦同李坦宣战,她不可能同他一道去,她是娄长空的时候,才能做更多的事,至少让他少些后顾之忧。
一旦双方兵戎相见,不是闪击,拼的就是后勤和补给。
她能替他做得事情很多,哪一件,都比呆在他身边强。
所以温印越发清醒,但李裕熬了将近通宵,眼下躺在床榻上,意识渐渐模糊了,阿茵,这趟回去,可能不能陪你回定州了……她知道这一趟时间紧迫,他不想长风内乱持续太久,回了长风之后,诸事都要计算着时间来,不容出错。
温印伸手抚上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背上,我知道了,我会带丁卯回定州,安顿好丁卯的,放心吧。
温印轻声,我在。
李裕靠她更近些,也抱她更紧些,阿茵,你要一直在。
温印:……温印低声,你是不是睡迷糊了?李裕没有应她,应当是睡了,温□□中轻叹,但下一刻,他抱着她,低声重复着,阿茵,我好想你。
温印知晓他要么是梦魇了,要么就是睡迷糊了。
天都快亮了,温印没吵醒他,让他多趴会儿……温印是清醒的,温□□中也在想一件事,等这一趟回长风,好像真的时间很紧,也有很多事要做。
李恒当时借着李裕的事,拉拢了不少人,但都被李坦压了下去。
李坦不容易对付,也不会这么简单,还有很多路要做……温印蛾眉微蹙。
……温印不知道再睡着是什么时候,但再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身侧没有李裕的身影,应当去见柏靳了。
温印撑手起身,简单更衣洗漱。
赵暖稍后同她约了见面,她用过早饭差不多就去。
等李裕和柏靳见完面,他们很快就会动身启程回长风,再见赵暖不知要什么时候,她也想同多赵暖在一处多呆些时候,多说会儿话也好。
温印用完早饭,肖媛来了屋中,东家。
温印以为是丁卯的事。
丁卯昨日同她说,同肖媛玩了许久的数独,正在兴头上,今日还要继续,眼下肖媛来,温印笑眸看她,是连你都考到了吗?肖媛诧异,嗯?温印见她这幅模样,知晓想错了,遂改口,没事,怎么了?肖媛应道,东家,今晨收到安心差人送来的信,苍月国中的几处生意她都看过了,隔几日正好到朔城,听说东家来了苍月,她在朔城等东家一道回长风,路上同东家说下苍月国中几处生意的事。
安心是安润的妹妹。
安润一直跟着她,保护她安全,安心则是跟她一起看生意上的事。
之前的苍月国中的生意就是安心在看,后来安润出事,安心就来了苍月,一直到眼下。
温印也许就没见她了……好温印轻声。
作者有话说:看到这里就是补完了,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