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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2025-03-29 01:34:06

怎么回事?前头闹烘烘的。

正坐在园内亭中对奕的莫昭尘和白宁两人,被突如其来的嘈杂声打断闲情逸致。

爷!爷!不好啦——从园子外冲进来的小三子来不及换气,急着说:外、外头一票面目狰狞的黑脸大汉不知怎搞的,全冲了进来!黑脸汉子?白宁望向好友。

冲进来?莫昭尘同样一脸茫然看着红粉佳人。

最后,两人同时看向小三子。

发生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就是那住在天字号房的——轰轰隆——如雷般的急奔声响掩去小三子的话,还不明白事由的两人望向声音来源,只瞧见黑压压一片人影往亭中逼近,眼看就要冲进仅容几人的凉亭。

喝!白宁惊叫一声,呆愣在原地。

初见这阵仗的莫昭尘也同样愕然,还来不及想到要如何回应,直到瞥见被追赶的人才回了神。

跑在最前头的不就是——陆麒?还不快跑!喊人的声音才出口,最先冲进亭中的陆麒已经扬臂勾搂住他一同直往前奔,不顾另外两人死活。

眨眼功夫,黑汉大军就要挤进这仅能容纳五、六人的小小凉亭,吓愣了神的白宁瞠着美目看那阵仗,瞧着黑脸大军往自己逼近。

啊——白宁姑娘!被叫声惊回神的小三子一时心急,冲向平日仅敢远眺不敢亲近的佳人,双手抱紧伊人纤腰,想也没想地往亭外跳,完全忘记他们潇湘楼花园内的凉亭是建构在——水池中央。

哗啦啦……两人成了道地的落汤鸡。

救、救命……她、她不会游水啊!救……别怕!站稳脚步的小三子赶紧伸长手抓住慌乱的白宁,边说话安抚:这池不深,能站稳的!我、我怕水,咕噜……慌张的白宁压根没法子站稳,以为自己快溺毙在池水内。

救命……没事的!一双手臂紧抱白宁不放,承受慌张的她挣扎时不停落下的拳劲,重复同样一句话!没事的、没事的……前仆后继的奔跑声渐去渐远,最后渐渐地消失不见,就像黄梅时节的骤雨般,来得快去得也急。

轰隆隆……怦怦、怦怦——不知何时起,震耳的疾奔声被安稳如大鼓的心音取代,引领慌张的落水佳人恢复平静。

怦怦、怦怦……这个声音是——逐渐回复镇定的白宁这才抬起头,正巧迎视小三子忧心忡忡的表情。

白宁姑娘,你没事吧?我、我没事。

白宁惊魂未定的颤声道,一反平日威声娇喝的模样。

没事就好。

呼,幸好这池不深。

呵呵,你我都成了落汤鸡呵。

落水鸳鸯不好吗?美目展露万般风情,终于决定鼓起勇气表白、全力争取。

咦?这呆子!白宁咬唇,深吸口气再开口:我说你是鸳,我是鸯,不好吗?啊?咦?什么?这、个、呆、子!羞红了脸的白宁气得大叫:小三子!喝!小的在!本姑娘命令你娶我进门听见没有!习惯白宁吆来喝去的小三子直觉便是点头应声,领悟自己答应了什么之后,张大了嘴瞪着依偎在自己胸前的美丽佳人。

没得说,就是这样!别反悔,千万则反悔……内心祈求老天爷成全的白宁嘴上硬撑着霸道语气。

是……你不甘愿?不、不是……小三子急忙摇头,结结巴巴道:我、我非、非常高、高兴,真、真的非常高兴……真的?抬起的娇容是一副佯装骄傲的表情,直瞅着眼前脸红的男子。

真的!小三子点头如捣蒜,就怕一直以来默默爱慕的佳人怀疑他的真心,瞬间变卦。

我、我发誓!我是真的高兴。

重新偎进令自己安心的胸怀,白宁满意地漾开笑靥低声叹息:那就好……※  ※  ※另一厢——没来由被人拉着跑的莫昭尘还是头一遭这么狼狈。

一切全拜拉他手不放的陆麒所赐!我为什么要跟你一块逃?双脚不停奔跑间,他向前头的人抱怨。

没听过夫唱妇随吗?陆麒头也没回,一心只想甩开后头的追兵。

难不成你要我被扛上船再出海个三年五载?也好过我莫名其妙被扯进你的麻烦事。

好累,他们跑了几条街都数不清了。

你到底做了什么坏事让人追着满冲跑?就是不打算做坏事才被追得满冲跑。

呼……边跑边说话还真不是普通的累。

头儿……头子——等等咱们呐——身后呼喊声声催。

阴魂不散!陆麒低咒了声,突然顿住脚步转身抱起来不及停住,眼见就要撞进他怀里的莫昭尘,一个跳跃,跳上一户人家屋顶,压低两人身子。

头子——头儿——杂沓的脚步声和阵阵呼喊就在两人眼底呼啸而过,待声音渐渐消失在远方,陆麒才松了口气,翻身坐起。

啧!你还没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叫就是不打算做坏事才被追得满街跑?那个姓田的是恶名昭彰的海寇你知不知道?当然知道。

知道还把我交给他!只有他制得住你。

就不怕我被他整死回不来?我没想过——没想过什么?陆麒没好气问。

没想过会再见到你。

莫昭尘躺在屋顶上,望向蓝天。

我以为你恨我都来不及,一辈子不会再踏上厦门这个地方,可是——最后仍见到你了。

近乎庆幸的叹息熄了陆麒心中最后一丝怒火。

你太小看我的决心。

侧躺在他身边,陆麒想也没想就抓起袖子替他拭汗。

我认定了人就不会改变,死都不会。

你以前也曾这么替我擦汗。

莫昭尘喘着气笑道。

以后也会这样替你擦汗。

简单一句话,道尽陆麒投注的情意。

莫昭尘拉下他的手,没忘记那些骇人的黑脸大军。

那些人究竟什么来头?海寇。

不会吧?难道他是——他们叫你头子,莫非——你以为我怎么能回厦门?要不是霸了一艘船,当上海寇头子,那个姓田的才不会放我离开。

为了回厦门甘愿当海寇?你为了回来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当然。

陆麒双手交叉于胸,哼声连连,颇以自己为傲,只要能让我回到厦门找你、待在你身边,什么法子我都会用。

我值得你这么做?当然值得。

陆麒答得完全不暇思索。

总要有个理由吧?对同样身为男子的我这么执着的原因——你又为什么会对我动情?我——说不上来吧。

陆麒笑瞅哑口无言的他,落下淡淡一吻。

情爱不由人,为何动情、怎么生爱,任谁也说不上来,如果真要我说——话说到一半,陆麒突然抱住身边人转了半圈,让他压躺在自己身上。

你这是干什么?再相逢,这句话已经成为莫昭尘的口头禅,谁教陆麒总是一时兴起做出令人匪夷所思的举动。

就是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他不解问道。

你枕在我胸膛上的这种感觉,我希望你能一直这样,在我怀里闭上眼睛安心地休息。

为了这个目的,无论如何他都要回来。

只是这样?他看向一脸正经的陆麒。

只为让他有个安心休息的地方,所以想尽办法回厦门?莫昭尘觉得不可思议。

真的就只是为了这么简单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

陆麒说得理所当然,好像这么做再天经地义不过。

你——呵!呵呵……真是个呆子吶!凡事只为他想的呆子呵……有什么好笑的。

他可是很认真的哩!我说的是实话!我没说你骗我啊,我只是——只是什么?累了,有点想睡。

发自内心的笑意染上眼眸,陆麒的情让他无法躲避。

那就睡吧。

陆麒压他躺在自己身上,双手交叉围在他腰背。

有我在,你大可放心。

想要的人就在怀中,陆麒像得到价值连城的宝物般心满意足,只差没哈哈出声。

我知道……莫昭尘应着,逐渐进入梦中。

何谓安心?二十多年来首次尝到这滋味,甜美得不可思议。

从此以后不必人前人后逞强、时时警戒了呵……他这么告诉自己。

积累多年疲惫的身躯终于有一处能让他安心休息的地方。

微风徐次,拂过一身轻松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