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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2025-03-29 01:34:06

砰!潇湘楼自认坚固的门板就这么被一只大脚踹上,连同门闩应声倒地,变成两块毫无作用的木板。

啊啊——地牛翻身吶!房里像鸡拔毛似的尖叫出自平日一抿倩笑众人迷醉的白宁樱桃小口,睡得正香甜的她被这巨响吓得将自己卷在锦被中发抖。

老天爷保佑!教这地牛乖乖滚回牛窝里睡,老天保佑……给我起来!一口气压不下来的陆麒从西厢房出来后,头一件事就是想找人出气。

想到的头一个人就是还在被窝中打滚,做着香甜美梦的白宁,哪管得了她是潇湘楼当家花魁、更别提考量自己大剌剌闯进女子闺房的举动合不合时宜。

陆家大爷不爽,什么见鬼的世道伦常、礼仪规范到他面前都是个屁!说!若琪是哪个姑娘?长什么样子!住哪间房!我要找她!他要看看让莫昭尘放在心里的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子。

可恶!竟然口口声声念的还是那女子的名字!若崎?白宁混沌似浆的脑子因为这名字顿时清醒,一头凌乱长发蒙住了大半脸孔,你怎么知道崎弟?崎弟?你在说什么啊!我要找的是潇湘楼一个叫若琪的姑娘!这家伙是不是误会了?被一头莽撞地牛震醒的白宁以手顺发,边道:潇湘楼没有叫若琪的姑娘,只曾经有个叫若崎的少年。

少年?陆麒不信地瞅着她。

唉,还是有没长进的地方哪!只要事关昭尘,他的表现就像个傻子似的。

若崎,白若崎,崎岖的崎字。

他是我同胞亲弟弟,昭尘把他的事跟你说了?有可能吗。

她怀疑,实在太了解莫昭尘对自己的事三缄其口的性格。

难道莫昭尘口中直嚷的若崎是男人?我弟弟还会是个女的?这傻子。

你怎么知道他?他在哪?我要狠狠揍他一顿!可恶!不打死他我不甘心!竟然跟他抢人!下阴曹地府找去。

一句话,轻而易举浇熄陆麒进门时的怒气,变得张口结舌。

他、他死了?死了快八年。

白宁补说道。

昭尘没跟你说?他作梦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这个名字。

陆麒说着,神色惨淡得彷佛大夫说他得了不治之症似的绝望,颓然坐上就近的木凳。

连梦里都没有我……现下好了,他的敌手是个连面都见不着的死人,怎么打?怎么抢?根本一点胜算也无,惨败到姥姥家,啧!你心里想什么都写在脸上。

白宁对面前一张绝望的悲惨表情翻了白眼。

跟昭尘差了十万八千里,他想什么没人知道。

就是没人知道才让人恼火!拳头搥上木桌,一想起莫昭尘凡事藏在心里的闷葫芦性格就火大:别人不知道就算了,竟然也不让我知道!我是他什么人,连我都不说!你是他什么人呐?白宁拿风凉话刺他的罩门。

他干嘛告诉你他在想什么?我是——陆麒哑口无言,不甘心地抿嘴承认:我什么都不是。

呵呵……表情真是千变万化啊,这张脸是怎么回事?怎么有本事说一句话换一种表情,看都看不腻。

崎弟是为了保护昭尘而死——将尘封许久的陈年往事告诉他应该可以吧,崎弟?白宁心中默问,半晌,发现自己被一双炽热目光锁死,彷佛在威胁她再卖关子就劈了你!呵,脾气真大。

我们姐弟和昭尘是在人贩市集上一起被老鸨买进青楼的,买我是为了替青楼赚银子,买昭尘是为做小厮,崎弟因为长得既高且壮,便安排他为护院——对我们三人而言,能在一起不被分开就已经足够,尤其是崎弟和昭尘,他们俩孟不离焦、焦不离孟——我这个做姐姐的能怎样呢?知道他们的事也只能从旁照顾,把昭尘当作弟弟看待,这样的日子倒也过得去,但是好景不常,昭尘愈长愈俊秀,教一个常出入青楼的老爷给看上了,想收他做娈童。

哪个混帐这么大胆子!陆麒抡起拳,杀气腾腾。

我一拳轰了他!那老家伙早死了。

白宁离开床板,纤指戳上他脑门。

就在买下昭尘那一夜,被崎弟一剑送下黄泉。

可是崎弟这么做也引来巡夜的护院,当时的昭尘会的功夫不过皮毛,我们三人逃离青楼原以为从此可以安稳度日的时候,不料身后还是有人追了上来,一剑刺向昭尘,而崎弟——一阵哽咽让她说不下去,往事重提最伤人,但她宁可伤自己,也不愿是从昭尘口中说出,免得他因重提往事再一次内疚难过。

为了护他以身挡剑。

陆麒替他接下去,想起了当年莫昭尘舍身为他挡剑的情景。

没错。

所以莫昭尘对他念念不忘?这辈子不可能忘。

白宁抹去眼角的泪,凝重俯视他。

这样的昭尘,你还要吗?他不可能忘记为他而死的若崎。

原来是这缘故。

恍然大悟的陆麒莫名其妙咧开嘴直笑。

如果他敢忘,我绝不会要他。

为什么?我爱的莫昭尘不是忘恩负义的冷血家伙。

白宁倏地红了脸。

你脸红个什么劲?怪女人!这种话亏你说得出口,爱不爱的挂在嘴边成何体统?爱就爱,有什么不能说的!啧!就说嘛!娘儿们就只会在意这等小事。

陆麒站起身,唇边勾起笑。

哼哼,虽然老看你不顺眼,但是我欣赏你弟弟,他叫……白若崎是吧?陆麒?他的反应让白宁困惑。

他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我陆麒只有佩服的份。

满心的嫉妒愤怒因为明白事情始末解了纠结,取而代之的是欣赏与感谢。

再者,如果没有他,莫昭尘哪能活到现在,更别说当年能在泉州买下我,冲着这点,我陆麒还要谢他!谢他?呵……崎弟地下有如一定会很高兴。

总之,他忘不了才好,我就要心里帖记白若崎的他,白若崎没给的我给,来不及做的我做——总之,把他交给我就行了!这话是对崎弟说的?要不然我在你面前说干嘛?他又不知道白若崎的坟在哪。

告诉你弟弟,有我在他可以安心待在他的阴曹地府,用不着上来。

啊?呵!呵呵……白宁捧腹低笑,夸张地笑弯腰。

有什么好笑的,啧!果然是个怪女人。

陆麒抿紧唇不悦地瞪着她。

弯腰的白宁笑着笑着,鼻头没来由一阵泛酸。

糟糕!竟然被这小子逗出泪,真是的……暗中拭去泪,白宁 不认为陆麒这小子会懂得怜香惜玉送上一巾方帕,她敢说,这小子要是看见她这模样一定会狂笑调侃。

喂,笑够了没?拭去泪水,白宁站直身。

这话你自己跟崎弟说去。

我又不知道他的坟在哪?我告诉你不就得了。

白宁眨眨眼,朝他勾勾手指。

难道你不想知道?好奇心被勾起的陆麒抿了抿唇,心不甘情不愿地靠上前去。

※  ※  ※照着白宁说的路走,穿过一片竹林走到尽头处,果然看见一坯坟土,以及先他一步来到坟前对着墓碑自言自语的莫昭尘。

一时好奇,他并没有出声,悄悄接近,直到能隐约听见声音的距离为止。

陆麒以为你是潇湘楼的姑娘呵……真像个笨蛋是不?像在抱怨,也像跟往生的死者撒娇,只有在这墓前,莫昭尘才允许自己露出真性情。

笑脸迎人的面具之下,他莫昭尘不过也是个有喜怒哀乐的普通人呐。

说他是笨蛋?躲在一旁偷听的陆麒不满地抿紧唇。

本想解释的,偏偏他来去就像阵风,我话还没说完他人就走了,拦不住……若崎,他不像你呵,没有你的沉稳内敛,直来直往像头没脑子的山猪……山猪?偷听的人双眉不悦地挑得老高。

他说他是山猪,还是那种没脑子的?唔……真想冲出去封住那张可恶的嘴。

陆麒气得牙痒痒的想道。

我羡慕他呵……戴着这张笑脸做送往迎来的生意这么多年确实是很累人,尔虞我诈、互斗心机,与同行、官府打交道真的是件累人的事,可又不得不做,谁教我已经一脚踏进黄河泥抽不开身,偏他不明白;说到底,他没你聪明,又蠢又呆、肠子又直、脾性暴烈、凡事不经大脑……这么说他未免太过分了吧?难道他浑身上下没一点好?陆麒气呼呼想道,前脚已经踏出去想捂住那张没一句好话的嘴,不知怎的,又难得地忍了下来。

或许就是希望他这样,才将他交托给田兄照顾吧!是他的私心,即使想将他推得远远的,也是为了使他保有这样质朴的性情,而将他交给性情豪爽、不懂拐弯抹角的友人照料。

海上的生活单纯,不至于弄浊他单纯的心性,如果让他继续待在潇湘楼,我担心他学会尔虞我诈的心机,也担心自己会影响他,毕竟同样是男儿身,这份感情——听不下去了!你莫昭尘是这么胆小怕事的人吗?你!倏地转身看见来人,说没被吓到是骗人的。

什么时候来的?白宁把若崎的事告诉他了?真是多事,他暗想。

你说的话我全听见了。

笨蛋、山猪、没长脑子——唉。

我在你眼里就只有那些词儿能形容?我……都听见了?莫昭尘转了转眼珠子,半天说不出话。

这么贬低我难道不用说句抱歉?是你要偷听,怪得了谁。

呵!倒耍起赖来了。

陆麒煞有其事的哼了声。

你不是已经离开潇湘楼了?谁说要离开了?陆麒越过他,放下带来的酒,从怀里拿出两只杯,注满醇酒。

一杯放在坟前,一杯执在手中。

你在做什么?陆麒没有理他,盘腿坐在地上,不改粗鲁地向眼前冰冷的墓碑打一声招呼:你就是白若崎?除了适巧的一阵风吹来,冰冷的墓碑并没有回应他的招呼。

不吭声就当你是。

陆麒自顾自说道。

站在旁边的莫昭尘翻了白眼。

这个笨蛋……须臾,陆麒突然抬起执杯的手向墓碑一掬。

这一杯,我敬你是条汉子。

说完,他仰首饮完自己手中的酒,再将坟前那杯洒在黄土上,重新在杯中注入酒。

第二杯,谢你当年舍命护他。

语毕,他重复先前的举动,再为彼此注满第三杯。

这第三杯——他顿了口,将目光移向身边人,拉他坐在身边。

你想做什——我要你乖乖待在九泉底下看着!他抢白,不让身边的人有说话机会,你白若崎没来得及给他的我给,还没为他做的我做,反正就是一句话,把他交给我就对了!说完,就干脆地喝完第三杯。

你——听闻他宣告似的话,莫昭尘只有张口结舌,完全没料到他会出这一着乱无章法的棋。

就是这样,你不应声就表示我们说好了,今后他的事就交给我来担心。

第四杯干尽,他看向莫昭尘。

他把你交给我了。

你这个……疯子……莫昭尘掩面叹息。

若崎要真能应声才叫有鬼,这大白天的……这也是被你逼的。

正如你所说,我笨我蠢,就因为这样,才摸不清你心里在想什么,今后我也不打算摸清楚了,只要你不把心里的话挑明说,我就照我的意思去做。

你——霸道!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不得不。

将他勾上盘起的腿,胸口贴着他的背搂在怀中,低头埋进他肩颈,轻吐热气,你说端着一张笑脸做生意很累人,又怎么知道时时揣测你心思的我其实也不轻松?什么意思?你什么都不说,我什么都不懂,满脑子以为只要缠着你,日子一久就能知道你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又讨厌什么,可是——没办法,你人前人后都一样作假,根本就摸不透你的心思,唯一的一次就是在泉州的花园里。

泉州的花园里?还记得吧?那日你靠在我胸口打盹的事。

记得。

你绝对不会知道,那日你告诉我你怕吵这事让我有多高兴。

你……高兴?就为这点小事?我当然高兴。

收臂搂紧怀中人,莫昭尘毫不挣扎的顺从让他觉得满足。

你忘了吗?你说过只有我知道这件事。

我记得,但那不过是件小事,你——我想,大概从那天起,自己就对你动了心。

他坦言,脑中想起那日他靠着他入睡的情景。

只是当时并不懂,不懂那种溢满全身的暖意是所谓的动心。

厚掌掬起他一撮发摊在两人面前,粗糙的指腹轻轻摩挲着这撮柔软。

那日你的发搔得我直想打喷嚏。

他的动作像挑逗又似无心,让把这举动看在眼里的莫昭尘不知如何反应。

船离岸的时候——往事重提的声音将莫昭尘失绪的心神拉回。

我扯开嗓子喊你的名字你听见了吗?听、听见了——他的问话提醒他那日的记忆,揪痛了心。

为什么不回头看我?背对他的白衫身影让他懂了心痛,明白何谓心碎,才知道他在他心里是何等重要。

你竟然就这么走了,连回头都没有!不能回头。

被压在他胸前的头颅冒出蚊蚋似的细微声音:一回头就会后悔自己把你送上船,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回头。

死别他尝过,原以为生离的悲痛再怎么样也不会强过死别,然而,那一日彻底推翻他的以为。

原来,生离和死别一样让人痛彻心扉。

现在呢?什么?陆麒将他的手压在自己摊开的掌上。

看看,我的手掌比你的还大,甚至能一掌扣住你两只手。

那又如何?我已经大到能保护你了不是?所以——倘若此刻旧事重演,你愿不愿意回头看我?将我留在你身边?莫昭尘垂首不语。

说话啊!等待最是折磨,莫昭尘迟疑得愈久,陆麒的心就吊得愈高。

等了好半天,还是不见他吭声。

莫昭尘!你不是跟若崎说好了?头一句话不是回答,而是反问。

说是说好了可是你又没有——闪过的灵光堵住他的话,难掩喜色盯着洁白的头背。

难道你——他答应了?莫昭尘转身,回眸看他。

我现在不是回头了吗?啊?陆麒愣了会儿,脑筋好不容易转了过来,恍然大悟。

啊!呵!哈哈哈……还是跟以前一样傻。

卸下心防任由自己靠上因笑而颤动的肩,说不上这是什么感受,只是莫名有种将抬高在半空的腿放落在踏实的地上的放心。

也许,他早该这么做才对……狂喜中的陆麒没那份小心眼去在意莫昭尘的调侃,也来不及注意躺在怀中的人闭上眼放心的微笑,狂放的笑声充斥在竹林间,净是得意。

只要能留在他身边,要他当傻子也无所谓吶!※  ※  ※慢着!你说什么?再、再说一遍!他有没有听错?韩昱猛眨眼死盯着大刺刺坐在桌边喝茶的男人。

我、要、把、船、交、给、你。

一字一字说,够清楚了吧。

他要把船给他?我不要!韩昱想也不想就拒绝。

要我成天在海上奔波晒太阳,不如一刀劈了我!是你说的。

陆麒起身,在房里左右张望找东西。

你找什么?刀。

喝!韩昱收起扇子缩身一跳脚。

你玩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开玩笑来着?找不到,干脆摊手向他。

拿把刀来。

别玩了!上岸才不过几天啊!你突然没头没尾就说要把船交给我,天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事非同小可!一艘船哩!还有上头近百人的兄弟!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吧!我要留在厦门。

留在厦门?为什么?你知道我到厦门为的是找人吧?知道啊,难不成——你找到了?嗯。

那带上船不就得了。

用得着这么做吗?不过多双碗筷的小事,用不着你抛下整船的兄弟吧!你也应该知道我对出海的事并没有多大兴趣,当初要不是该死的老田说我没有自己的船就不准我回去,我不会去抢下那般船还惹来你这个麻烦。

说他是麻烦——太过分了吧!喂喂,老兄,当我的面说我是麻烦不觉得伤人?你真的是麻烦一个。

知道我是麻烦一个还放心把船交给我?以毒攻毒,以麻烦对付麻烦,我倒觉得很好啊。

看来是说真格的了,但韩昱还是不甘心地再问:你真的要留在这?嗯。

陆麒坚定地点头,毫不留恋。

为什么?我要找的人就在这,所以我要待在这里。

不顾咱们船上兄弟作何感想?我心意已决。

虽然一起出生入死不少回,不能说没有交情,但孰轻孰重还是要有所取舍。

早料到会有这结果。

韩昱低声咕哝在嘴边:还好有事先准备……你在嘀咕些什么?听不真切的陆麒扬声问,一脸狐疑地瞅着他。

没、没什么!韩昱连忙摇头。

我什么话都没说!反正今后船上大大小小的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

你得先问问兄弟们的意见。

韩昱试图挽留,说着说着就走到门边。

陆麒不疑有他,交代道:等你回船上去再跟他们说就成。

你何不亲口对他们说。

我不打算去见他们怎么亲口——疑问尚未说出口,韩昱突然打开门,外头一排红着眼瞅住他的黑壮男子,个个咬着唇,一张脸揪得跟包子似的。

头儿不要咱们了?头子要抛下咱们兄弟……头儿要咱们自生自灭……哀怨近乎哽咽到要哭出来的声音让陆麒听得浑身打哆嗦。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是我心血来潮,请他们一块来玩玩的呵。

韩昱!这家伙——头儿……头子……不要叫了!眼前一大票男人掉眼泪的景象看得陆麒头皮发麻。

男人掉眼泪说出去还能见人吗?别忘了你们是海寇哩!啐,杀人都不眨下眼睛的家伙还敢给我掉眼泪!谁教头儿不要咱们了,呜……要把他们连船交给表面上是书生样,实则没良心又冷血的韩昱,还不如把他们丢进海里喂鱼去。

要是让韩昱当头儿,咱们跟离死期不远有啥差别,呜……没错、没错。

为了免去这麻烦事缠上身,现下这时候被说成恶人他心甘情愿,为了这票兄弟的身家性命着想,还是别把这差事交给我。

就是、就是……为了日后生计,众人不惜冒死应声。

韩昱!这家伙——我不管!不是下船不当贼就是上船归韩昱管,总之,别来烦我!头儿!头子……声声呼唤,步步逼近,只见数排档在门口的黑脸汉子一条心挤进房,唯一的心愿就是将他们的头儿带回船上去。

别、别过来!陆麒急叫着步步退。

该死!哪里有路可以逃?韩昱!你这个卑鄙的家伙!不卑鄙就不是我韩昱了。

当副手事少又不必晒太阳,傻瓜才会不干哩。

你——陆麒一掌推开他,不惜牺牲英雄本色,跳窗去也。

好个落荒而逃!头儿!啊啊!怎么跳窗了!想不到头子会作出这忒孬的事的黑脸汉子个个愣在原地,相互张望。

这时,凉凉的闲言如冷风扫过——追不上的话,我韩昱可就当定你们的头儿啰!啊!这怎行!众人如遭雷击醒,纷纷一边惨叫一边前仆后继冲出门追去。

头儿——别丢下咱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