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古丁可以舒缓神经, 接吻作用更甚。
触碰到她唇瓣的那刻，路呈放觉得自己焦躁难耐的心像是停泊多年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他贴得很克制, 浅尝辄止。
好软, 不敢深吻。
湿漉漉的鼻息呼在言絮侧脸，她呼吸顿停, 大脑空白, 似乎跟现实产生了一股抽离感, 轻又痒的酥麻触感顺着过近的距离极速传递, 灼热的气氛蔓延到黑暗的环境中。
她觉得四周空气都在烧。
首先烧起来的是脸，路呈放离开的一瞬, 言絮脸蹭地发烫，她张张嘴巴, 下意识想舔唇, 但又觉得这动作会引人误会，干脆僵着不动了。
你……你突然亲我干嘛！言絮内心的小人疯狂嚎叫，一方面痛斥他未经允许就私自亲亲，另一方面又想口嗨一句：就这？蜻蜓点水一下, 十分不符合路呈放平时的行事风格。
脑回路跑偏。
曾经，言絮在林楚卓的超话里目睹过一场撕逼。
路呈放的黑粉在里面乱蹦, 嘲笑对方你维护你哥哥好卖力哦, 他现在没准在酒店, 把某女星的嘴都亲肿了！编造谣言也要参考明星人设性格, 路呈放长着一张风流浪荡、久经花丛的脸, 接吻也得最高配置。
亲肿啃烂才显霸气。
不用客气。
？赏你的。
……路呈放本来是想就自己的流氓行为道个歉, 但看见言絮眉梢纠结得能挂秤砣, 迟疑了一会决定履行她给他立的嘴欠人设。
他第一次亲, 他也无可适从。
噢，好开心啊，言絮干巴巴地回应，被赏了个狗啃。
……言絮最近很能呛路呈放，她意识到对方的心意后，总是间歇性地翘尾巴。
路呈放气笑了，压她的后颈想治治她，又被女生泥鳅一样滑的身体闪了开。
他再去抓，就感觉到胳膊被人缠住了。
毛茸茸的脑袋出现在他视线所及处，手臂被缠得发热，路呈放的心突然陷落一块，没了动静。
言絮想着路呈放都敢强吻，她抱他胳膊也没什么大的影响吧。
她抬脸往上看，路呈放果然没说什么，再一看，男人手伸向她外套口袋，把里面的金属打火机拿了出来。
别抽了。
不抽，压下去了。
那股劲压下去了。
言絮听到他让步，唇往上勾了一瞬，突然想起他刚才手指发颤的狼狈样子，上扬的情绪又降下去。
路呈放对路城的排斥已经到了顶峰，他已经不能听路城说话。
不管他说什么，善意或不善，他总会下意识想到小时候被他忽视的日子，以及他对时安筠的态度。
这是一种完全戒备的敌对，偏偏对象还是自己的父亲，折磨对方也是在折磨自己。
不释怀就永远深受其害。
……刚才的电话是你爸爸打来的？路呈放向下瞥了一眼，他知道言絮是在明知故问，但还是耐着脾气嗯了一声。
那他——这次言絮仅仅只说出两个字，就被路呈放的动作打断，男人从口袋掏出一个独立包装的口罩，递过去。
他胳膊被缠了一边，不想破坏现在的姿势，没动手给她戴。
这举动在言絮眼中又是另一个意思。
她想，路呈放应该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塑料膜撕开，言絮把口罩勾上耳朵，又看了眼路呈放的胳膊，迟疑了会，没再抱上去。
……说是简单的消食，两人却没有一个想往回走的，冬夜太冷，两人衣服时不时磨在一起，再一抬眼就到了胡同口。
九点半了，这边老人多睡得早，现在路上几乎没人，偶尔几个三色的花猫跳来跳去，跟着人的步子走。
医馆门是关着的，里面还亮着灯，大彬和患者应该是准备休息了，言絮站定看了一会，也没再往里走，回过头去看树。
路呈放之前给她挑的地方果然人多，门前的白蜡树被人缠了好多红丝带，时不时有小姑娘过来嘟囔说什么神树，偶尔也会有人来还愿。
你说这真的准吗？言絮走到树下抓了个红丝带的边。
不准。
路呈放从小就不信这些东西。
我小时候爬过这树，摘鸟蛋，下来的时候折了好多树杈，如果准，我会遭报应。
话音刚落，言絮立马神神叨叨地对树着鞠躬。
不是，路呈放扯她，说了不准了，还拜？拜拜去去晦气，别让它报复你。
路呈放忽地轻笑，懒洋洋地站在一边看着她进行封建迷信活动。
好了。
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伸出条胳膊强揽着人把她带走。
带你去个别的地儿。
大晚上的，去老谬家不好吧？约会去什么老头家。
……别胡说，谁在跟你约会。
浓墨的夜空闪着几颗微弱的星星，言絮不看路，就靠路呈放揽着她带着走，数到第十六颗星星的时候，她头被拍了下。
到了。
眼前是一座四合院，路呈放顺着在墙根找到一块带着青苔的砖头，掀来它，手中就多了一把生锈的钥匙。
这是你家……？之前听说他在胡同有地面儿，但看见还是挺惊诧的。
门破，墙皮也裂了，唯有顶上的瓦还红着，布了一层厚厚的尘。
里面的光景也没好太多，路呈放回过头去拉她口罩，往上抓了点。
土多，看着点衣服别蹭了。
言絮睫毛微颤，点了下头。
家具很老旧，有一种历史感，木制的桌椅带着股死板，言絮看着厅桌上摆着的青花瓷瓶子，总觉得它是刚被地下挖出来的，她想了想路城的身家。
没准这还真是个古董。
小时候我就住这屋。
言絮听声，马上好奇地跟上去看。
这间卧室家具还没太陈旧，床和桌子都挺现代的，屋里两个很大的玻璃展示柜，言絮往前走，忽然听见一声咔哒响。
路呈放摁亮了灯。
展示柜的东西越加清晰。
两大展柜，格子里大多是书籍或者高达模型。
受到柜子的庇护，它们一尘不染。
小时候，我舅舅给我买了很多高达跟书。
言絮背绷直，一滞，她刚才还以为路呈放不想跟她说之前的事。
他一般送东西，适用年龄都比我当时大几岁，因为这样我就能钻研着玩，自娱自乐更多时间。
路城不管我，不让我见我妈，我一般都跟着巷子里年纪大的小孩玩，他们也乐意跟我玩，因为闯祸的时候可以往我头上载，我没人训。
有时候过节，邻居会可怜我，让我一块跟着去吃饭，印象很深的那次，有个小不点弟弟问我……你是不是没有妈妈。
言絮手紧紧攥住，指甲扣着肉。
我也知道他没恶意，但我就是在那家呆不下去了，我撂筷子走了，打车找路城，当时也就六七岁吧，司机看我钱多，差点给我卖了，幸亏我中途跳了车。
小时候也是轴，非要找到路城不行。
我想让他带我去见我妈，想让我妈来胡同住几天，让街坊四邻都瞧瞧，我不是孤儿，但路城可能是那天生意出了岔子。
他看我跳车之后把身上衣服蹭破，鼻青脸肿地，直接给了我一巴掌，他觉得我是跟人打架弄的伤。
走了大半天的路，去领了个巴掌。
路呈放靠着床，胳膊撑着床沿，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他眼皮很窄，掀得很轻易。
言絮心里酸涩得发胀，她往前走，被男人一个手势止住了。
那天之后我就没怎么找过他，就要钱，对外都说我没爹没妈，保姆小时候欺负我，我拿弹弓弹她，跟在老谬身后装大人。
我自己将就混着长大，凭什么他老了，还渴望父子情深一家团圆？我没办法原谅他。
路呈放挂着讽刺的笑，言絮嗫喏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言絮，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掉面儿的也告诉你。
她终于忍不住走上前，伸直双臂狠狠地抱住他，脸贴到他外套上，有热度传来。
不丢脸……是他不对。
路呈放垂目，揉了把她的头，笑了声。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想抱你。
言絮鼻间发涩，闷着不吭声。
她刚才不该打听的，她不该逼着他重新回忆一遍过去。
路呈放。
嗯？如果我小时候在这里长大，我一定会跟你玩。
我知道的。
言絮仰头看他。
其实我刚才只是想随便问问，没有要强迫你跟他和好的意思。
但我感觉，如果你没办法原谅他，那就试着忽略他，你恨他，也是在伤害自己。
恨也是一种在乎。
突然炸裂的情绪，急切渴望着躁动被压制，颤抖着点烟的手，都象征了他在被路城影响着，之后的时间还多，他不能一直都这样。
不然就——言絮试探性地开口：交给我解决？你？空气静止一瞬，言絮有些尴尬地咬唇，确实她太高估自己了，路城好歹也是知名企业家，玩心思她怎么斗得过。
别了。
……果然，他拒绝了。
我怕他欺负你。
言絮眼中的光倏地又亮起。
路呈放不知道她心里转的弯，拍她背，示意让她起来。
路城这种人抛妻弃子，什么事情干不出来，他让言絮去跟他对抗，躲她后面，还能算是个爷们？腕表显示已经十点半，外面天色黑得像漆，男人搭上她肩膀，随意开口。
回家吧，言絮。
他现在也有家了。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2-11-26 23:09:18~2022-11-27 21:1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1435549、搞一个起司味的僵尸 2瓶；林霁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