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154 章

2025-03-22 08:11:34

另一边, 知道了裴松之和谢清霏暂时没有再打下去,钟离英一边做假动作吸引师尊的注意,另一边偷偷把连山月又换了个地方。

连山月的体温低的吓人, 只能用所剩无几的内力让自己的体温不至于流失太快, 也不知道钟离英做了什么, 她的身体没有丝毫力气,上次见面说话刺了钟离英几句, 现在说话都困难了, 自从妫夜雪死了,他的脾气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无法杀了她,钟离英让她只能保持着活着所需要的最低需要, 只要她不被人找到,那么不管钟离英是死是活,她都要难逃一死了。

遇到这对师徒, 自己真是倒大霉了。

换过地方的第二天,许久没有出现过的万尺寒竟然找到了她,还没来得及阻拦,对方已经给裴松之传了信。

万尺寒扶着她,摸到了她冷冰冰的手,立刻捂着帮她取暖, 师娘你还好吗?大师兄真是太过分了!师尊一定会替你出气的,你别怕,我这就带你出去。

连山月看着她似乎是用剑破坏了某样她看不见的东西,一下子寒意没有再往身体里面钻, 内力运转正常, 只是力气还是有点小, 但也在慢慢恢复。

她被万尺寒带着上了岸, 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才感觉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几日不见天日,哪怕是阴天,云层折射出了的光还是让她眼睛一阵刺痛,靠在万尺寒身上重新站稳。

万尺寒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以为还在害怕,便继续安慰道:那只是一点咒术和幻术,幻术让师娘认为自己感到寒冷,只要离开那片海就没事,咒术封住了内力并且没一个时辰都会夺取师娘一半的生机,也是和海有关,只要七天之内不去去碰海水,就能完全恢复。

连山月胡乱嗯了一声,心思并不在此,你知道阿妙和谢师兄现在怎么样吗?万尺寒点点头:我知道,但是师尊不让我告诉你,他说你可以自己去看看。

连山月顿住,裴松之这么说,怎么感觉跟死亡威胁一样。

她说:好,那我就去看看,你不要跟着我。

万尺寒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行不行,我要把你安全地交到师尊手上。

连山月越是生气,越是不会对外人表现出来,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个关切的微笑,拉着她的手问起了她的女儿:我记得你的女儿,是叫阿宛对吗?她还好吗?万尺寒看着地面没有说话,连山月又道:她是凡人,身体本就不好,这一次水淹世间,不知道南宫家有没有保护好她?她的丈夫是我的病人,我可不希望好不容易治好的病人又出现什么意外。

师娘……万尺寒握着她的手逐渐用力,甚至到了连山月都觉得痛的地步,但是她没有表现出来。

船上那么乱,她一个孤苦伶仃的小姑娘,真是让人担心。

连山月的表情并没有她说的那么担心,反而是在陈述某种事实,这样置身事外的态度让万尺寒更加不安。

她仍然道:会的,南宫家的小子是好孩子,师娘不必过于担心。

她也看得出来,连山月是想支开她,不管怎么想,嘴上都没有放开,仍要跟着她直到裴松之过来。

连山月心中焦急,只是看起来冷静,当年你跟别人离开你师尊的时候,想必也觉得对方是可以托付终身的好人吧。

她在心里对万尺寒说了声抱歉,戳别人痛处并非她本意,但如果能让万尺寒动摇,她还是会这么做。

万尺寒果然露出了很受伤的神色,似乎不明白,为什么一直都很温柔的师娘,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师娘要做什么?连山月看着她纵使斜着一道伤疤也难掩绮艳的脸,从袖子里拿出一个胭脂盒塞到她手上:这是我为你研制的祛疤膏,也许会有效果,你一定想漂漂亮亮见女儿对不对?万尺寒没有说话,她紧紧握着胭脂盒,连山月补充道:她就在船上,你也想她安安全全的对不对?你要我做什么?万尺寒问。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大概是她活着的几百年里感悟最深的道理。

连山月看着她,既觉得她活该,又觉得她可怜,我知道船上有很多人都是你师尊的‘信徒’?她斟酌了一下,暂时想不到更合适的词语形容,索性就这么说,你知道都有谁对不对?阿妙他们现在一定在解决这些搞事情的人,我要你告诉他们都有谁是卧底。

万尺寒露出挣扎的神色,连山月趁热打铁:船上可不止与你无关的人,你的女儿,她的家族也在上面。

你听师尊的话,难道不听师娘的话吗?要是你师尊问起,就说是我让你做的,我们之间吵吵闹闹又不是一天两天,意见相左也是平常,我一定不会让他迁怒你的。

万尺寒终于点点头,她说:那师娘你一定不要去找谢清霏,师尊很担心你的。

连山月放松下来,露出一个很温柔的笑,放心吧,我哪里都不去,就在这里等他。

仿佛是不经意间提起,连山月说:你知道珠光阁吧,我在珠光阁匾额后面放了一盒子礼物,你把它给阿妙,就当是我这么迟才为她报仇的歉礼。

我知道。

万尺寒说,师娘放心,我一定送到。

连山月向她摇摇手,目送她御剑远去,几乎是她转身的一瞬间,裴松之就出现在她面前,连山月的心跳飙到最大。

你怎么突然出现,吓死我了!连山月按着心口说。

裴松之紧紧握住她一只手腕,连山月忍住了脱口而出的谴责,任由他打量。

但他称得上极为克制,确定连山月没事的瞬间就冷静下来,放开他的手,看了一眼万尺寒离去的方向,似乎是想叫她回来,连山月在她开口的瞬间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送上自己的嘴唇。

感受到对方似乎僵住,连山月亲吻的更加用力,裴松之怔怔片刻,反客为主,揽着连山月的腰逼迫她更加靠近自己,丝毫不留情地夺走她口中的空气,直到连山月无法忍受,用力推开他。

她蹙眉道:你轻些。

嘴上让人轻些,实际上她咬的最很,裴松之的下唇被她咬出了血,连山月舔了一下同样沾在她下唇的裴松之的血,没有味道啊。

嗯。

裴松之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红润潮湿的唇,回答的心不在焉,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连山月踮起脚尖太累,于是退后半步,却被裴松之一把抓住,他的表情活像她欠了他几个亿不还还打算畏罪潜逃,连山月一愣,这才认真打量起他——越是和他熟悉,越能发现他平静外表下的波涛汹涌。

譬如此时此刻,虽然他看起来仍旧是平时那副优雅从容的样子,但实际上连山月知道,他可能要到了某边缘,稍不注意越了界,就要拉着所有人一起发疯。

裴松之一直都是一个不甘寂寞,又瞧不起别人的人。

连山月没有非要再远离他,而是走过去拥抱住他,一下一下顺着他的长发:这是怎么了?我都没生气,你生气什么?咬你是对你的惩罚,你看看你都教的什么徒弟啊,我差点被冻死。

裴松之立刻道歉:对不起。

他的手没有松开分毫,这两天那种灵魂溺水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他根本不怕水,却觉得水里太冷太寂寞了,明知道连山月不会坐以待毙,又有他设下的禁制保护,不会那么轻易死去,大脑还是免不了做出各种各样不好的猜想。

真是完了,心已经变得奇奇怪怪,连脑子也要变得不属于他了吗?连山月注视着他,许久才摇摇头:没关系。

她不是不讲理的人,和钟离英的恩怨她心知肚明,那不是裴松之的问题。

你好久没来找我。

难得温柔又轻松,没有针锋相对的话,裴松之却无法回答。

要怎么说呢,告诉她明知道自己无法探查的地方就那么些,明知道要看钟离英的形迹也能推测她在哪里,却还是不由自主地乱了套,竟然比万尺寒更慢找到她——抱歉,没有下次了。

他只是道歉,别的什么都没有说。

他就是这样的性格,会说出自己有多坏,但不会说出自己有多好,会炫耀,但不会诉苦。

连山月又看了他一会儿,再开口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世界就是这样,人长嘴不仅是为了吃饭,还是为了说话,要是什么都靠别人猜、靠别人想,那就太累了,被误会了也是活该。

不是谁都能像他一样可以辨别真假,能够听到别人的心声。

这么想着,连山月无缘无故生起了闷气。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算不说,自己也知道他在想什么?太过浓烈的爱排山倒海向她而来,几乎要将她整个人淹没,连山月站都站不稳,身体的每一处免疫细胞都在告诉她危险。

犹如人在悬崖上会不自觉想跳下去,她也站到了悬崖,怎么也无法分辨让她跳下去的声音来自何处。

裴松之敏锐的发现连山月的表情不对,体贴地问道:你怎么了?还在生气吗?我会杀了钟离英为你报仇——连山月尖锐的打断他:他是你相伴多年的徒弟,你连他都能痛下杀手?!这样的指责过于无理取闹,但裴松之并没有生气,换个角度来说,连山月习惯了他的喜怒无常,他也习惯了连山月突如其来的奇妙想法。

为什么不能?他甚至想杀过我。

反问的语气同样平平无奇,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愤懑,早就习惯了背叛和隔阂,说出杀死徒弟的时候,没有丝毫犹豫。

连山月道:我也想要杀死过你。

裴松之毫不犹豫:你不一样。

连山月眼中晶莹闪烁,嘴上寸步不让道:哪里不一样呢?你如此冷酷无情,我也不免兔死狐悲。

裴松之拉着她的手微微用力,看向她的时候,背后是一大片月亮,几次开口,最后却说:莫非你真的不懂?*万尺寒的心怦怦跳,虽然连山月说的好听,但是她知道自己在做违背师尊命令的事情。

比起交出那些人的名单,还是送给阿妙道歉礼物的事情更简单,于是她先去了珠光阁。

盒子拿在手中还有点沉,别人的东西她也不会打开看,匆匆把礼物交给四处寻人的阿妙转身就要走,却被不知何时赶来找阿妙的妫明珠叫住。

妫明珠对他们师徒的事情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自然想尽办法从她嘴里套些话。

阿妙知道连山月没事便放心了,放开了倒霉的修士回到了师兄身边,谢清霏正要说她,她去举着盒子说:山月都不怪我,师兄怎么如此小气!谢清霏四处找人已经十分疲惫,嘴张了半天最终还是没有再训斥她,阿妙见状喜笑颜开,拿着连山月给她的盒子在师兄面前就要打开。

咔吧一声,锁掉了,透了一条缝的盒子里面穿来咚、咚、咚的声响,阿妙觉得有点奇怪。

直到看清盒子里面的东西,阿妙不禁张大了嘴巴:师、师兄,你说,这是什么?谢清霏也愣住了,……是一颗心。

显而易见,阿妙不会连心都不认识是什么。

阿妙咽了一口唾沫:山月送给我心是要做什么?谢清霏没有回答,他已经知道了这是为什么。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