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春日宴上, 言婼卿当着众人的面重新画了两幅梅下美人图后,众人的质疑声便消弭了,见势不妙的言雪凝更是直接溜走了。
春日宴后, 言婼卿将两幅梅下美人图分别送给了林玉染和沈容隽二人,原本生闷气的沈容隽收到画后, 顿时不醋了。
林玉染则是直接赖上了言婼卿, 日日来将军府上,找言婼卿表明上是来探讨所谓的画技, 实际上是在菡萏院里播种, 种的正是言婼卿早先带到将军府的草药种子。
言雪凝每每听到江玥儿和林玉染来到将军府来找言婼卿,都气得摔起来瓷器,一连几天瓷器换了又换。
又过了三日,红袖突然慌慌张张地跑到了菡萏院,对着正坐在秋千上看医书的言婼卿, 结结巴巴地道:大,大小姐,大事不好了!言婼卿放下手中的书, 将目光望向了红袖,慢条斯理地说道:先歇息会儿, 慢慢再说。
看到言婼卿这般的淡定,红袖一下子也没有方才那般着急了, 待到气息平和后,方才开口说道:大小姐, 大事不好了,外边的百姓们都在传您是从乡下来的……说到这里的时候, 红袖停住了接下来的话, 眼神之中还余有愤怒, 言婼卿看到红袖这副模样,便知道传的绝对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
言婼卿倒是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对着不敢继续开口说话的红袖,道:不必顾忌太多,继续说下去。
闻言,红袖抿了抿唇,接着说道:外边都在说您是乡下来的土包子,不学无术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
等了片刻,不见红袖继续开口说话,言婼卿抬眸望了红袖一眼,问:这就没有了吗?听到言婼卿的问话,红袖有点微伢,回道:没有了,只是奴婢有一点疑惑,那些愚民这般编排您,大小姐就一点都不生气吗?红袖,你当真以为那些乱传闲话的人当真是认得我吗?不过是府中有些不安分的人,故意用这些来恶心我罢了。
话毕,言婼卿抬眸往院中的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心中顿时有了应对之策。
此事,红袖你就莫要管了。
你若是有空,就帮我查一查这半个月来都有谁来了将军府。
言婼卿说完以后,挥退了红袖,便又敛下了眸子。
等绿绮过来的时候,一眼便望见了仍然坐在秋千上手里捧着一本书的言婼卿,她连忙小跑了过来,说道:小姐,这是此次寄卖的药霜卖的一千两银票,慕宣公子问我们能不能送点护肤的药霜之类的东西,盛京城的贵人们更喜欢花钱买这些东西。
另外,这些都是慕宣公子让绿绮带来的药材,小姐若是缺了什么药材,我再去杏林堂去取。
走,去屋内说。
言婼卿站起了身子,临走之时她又往菡萏院的门口方向看去,瞥了仍旧洒水的丫鬟一眼。
屋内,言婼卿将门关闭以后,照样在门口点上了致幻的熏香。
绿绮,银票照样存到通惠钱庄吧,你下午出去的时候别忘记拿到银子,找街上的乞丐传点消息。
言婼卿道。
你附耳过来,我具体给你说说。
言婼卿勾了勾手指。
一番耳语后,绿绮瞪大了眼睛,不解地问道:小姐,你为何这般做啊?街上的流言蜚语,你也听到了吧!言婼卿道。
绿绮轻嗯了一声,愤愤道:那些人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在绿绮的心中小姐最厉害了。
可是,这跟您还让人传您不孝长辈,有何关系啊?绿绮还是不太明白言婼卿为何要自黑。
另外,街上传的那些流言蜚语,你别忘记也给加把火,不要害怕花银子,多找点不同的乞丐,千万不要露脸,却要让知道你是将军府的婢女,你能做到吗?言婼卿叮嘱道。
听到言婼卿的这话,绿绮点了点头,说道:小姐放心,这点包在我身上,保证能传到言将军的耳朵里。
听到绿绮的这句话,言婼卿的眼睛顿时猛然一亮,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此番,她倒是要看看言将军如何处置这不安分之人,若是让她不满意,她倒是不介意替他好好管教一下。
若是两日后,这消息还是我们居下风的话,绿绮你记得将我这个病秧子刚回来被言老夫人刁难,并致使我咳血的事情给透露出去,记得到时候去通知师兄配合我们。
最后,你再慢慢将我每日给老夫人请安的消息也给撒出去。
言婼卿嘴唇轻扯,谁让她不舒服,这一家子谁也别想好过。
反正,她孤身一人早已习惯了,谁又怕得了谁,只是这些虚伪人会不会在乎这些流言蜚语,那就不是她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听到言婼卿的这话,绿绮的眼睛亮晶晶的,浑身也充满了冲劲,她就说嘛,小姐怎么可能会突然变了性格,任这些人欺负到门上来。
绿绮小心点,去传后边的消息时,记得掩饰性别和身份,如若要暴露身份,就把锅都甩到师兄的身上。
言婼卿又继续开口说道。
自从和林玉染交了朋友以后,言婼卿对她这师兄下起手来,那是半点都不曾心软,自从那次春日宴后,她便知道林慕宣给她的风华录究竟是何人所作了。
后来,林玉染来到将军府的时候,言婼卿又将风华录拿给了林玉染看,果不其然是林慕宣偷拿的林玉染的东西,竟还是不曾印发的册子。
于是,只有林慕宣受伤的世界出现了,林慕宣更是被林玉染这个暴力妹妹狠狠地暴揍了一顿,而言婼卿和林玉染的关系反倒是更好了。
*当天下午,言婼卿在言毅的领路之下,来到了言将军的书房内。
望着眼前这雅致的书房,言婼卿还真一点都看不出这竟是常年打仗之人的言清远的书房。
当代名家的字画按照风格被依次挂在墙壁上,竟还摆放的很有特点,旁边的侧房的门口还挂着风铃,就连不起眼的屏风绣着的傲于冬雪下的红梅,屏风旁上题着前人的诗词,裱着屏风的木头竟是金丝楠木。
望着眼前这一切,言婼卿随即敛下了眸子,暗自忖道:将军府不过是三代,积累的底蕴会有这么深厚吗,仅靠言将军那微薄的俸禄,当真能置办起这些东西吗?走近言清远以后,言婼卿又看到了铺在书桌上价值千金的上好宣纸,以及那几支毛笔竟都是用的貂毛所制,即便长公主府春日宴上用的也只是狼毫笔。
这一切都让言婼卿明白这些都是用银子砸出来的,更让她疑惑将军府的生钱手段,竟比她还厉害许多。
来了。
言清远低沉地嗓音,适当地响起。
言婼卿冲着背对着自己,面朝字画的青壮男人唤道:父亲。
听到言婼卿的这道声音后,言清远随即转过身来,将言婼卿引至书桌旁的椅子上,接着父女两人的目光便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