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语声渐渐接近沉香阁,风桃花一听见风桃芸和人说着话的声音,便立即从床上弹起,兴致冲冲地挨到门边,想问风桃芸有没有看见张狂,未料她心中悬念的那人正站在姊姊身边。
好一对金童玉女!好一对郎有情、妹有意!你们在做什么?风桃花见到姊姊上半身几乎全挨在张狂怀里,气急败坏地上前拉开他们两个人。
风桃芸被风桃花一拉,娇呼了一声便跌在地上。
你才在做什么!张狂不假思索地推开风桃花,扶起风桃芸。
风桃花被推得挨在门边,想向风桃芸道歉,但他们亲密的模样,让她实在说不出口。
桃花,我是方才脚扭到了,才不得已挨着他走。
风桃芸深知风桃花对张狂的情意,出言相慰。
何不干脆抱着你走比较快!风桃花知道自己误会了他们两个,可是张狂护着风桃芸的模样,令她大为吃味。
你以为我不想?是你姊姊不许我抱她。
张狂冷语,连眼角都不肯瞄一下风桃花。
他的心情有多重的矛盾,乍见她时有一股兴奋,欣喜她戴着面具令世人无缘得见那惊人的绝丽容颜;但很快地就硬是压下那股情绪,见她不分青红皂白地拉开他和风桃芸,心中又生起厌烦。
你喜欢她?风桃花语气及双肩都颤抖着。
风桃芸左右为难地望着两人的针锋相对,桃花……我喜欢她!张狂声如粗石。
我不许!你只能喜欢我!风桃花没有掉头就走,反而泪眼婆娑地奔到张狂面前,一双小手紧扯着张狂的前襟,状似哀求,毫不在乎她这么做会全然地失去尊严。
爱是没有尊严的,爱是敢于追求的,爱也是这个天地之间,唯一最不教人面目可憎的东西。
它既不曾后悔、也不要后悔、更永远不做后悔的事,不施怜悯与同情,同样也不受怜悯与同情,只要爱与被爱。
张狂瞧见风桃花杏瞳里闪烁的泪光,心神一震。
恕难办到。
他别开了眼。
你还欠我一个允诺。
风桃花凝着那张俊俏的侧脸。
不敢看她的眼睛,这是好的现象?因为他对她不是全然的无情,所以在拒绝她时,他没敢看她?又或许……是她自作多情?我答应你前两个条件已经够荒谬了,你不能再这样去喜欢一个人。
张狂猛一回首,见风桃花眼中的泪水已经决堤,不知为何心中便有一大股的闷气。
闷气无处出,他只能用力握着拳,只有被他扶着的风桃芸才感受得到那力道。
是因为那个人是我,你才不喜欢的吧?风桃花倏地笑了出来,笑声凄恻,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由心底钻出。
为什么不喜欢我?风桃花执拗地问,太过追根究柢,对别人而言可能做不来,因为答案可能伤及自尊,但对风桃花而言,那像一个神秘的面纱,揭开那面纱,一切就落得真相大白,这比自尊更重要,当然,因为那是很重要的人,她才会这么认为。
他见过了姊姊曾夸赞过的她的美貌,他们也有过肌肤之亲,她能感受到他那时的热烈。
她还能跳出比姊姊跳得更好看的《绿腰》,连洛阳王都深深为之着迷,如果这能迷惑一个男人,那她为什么迷惑不了他?男人都喜欢自己去追求,而不是主动送上门的东西。
张狂沉声说道。
风桃花的手松开了他的衣服,像两株瞬间枯萎的花朵落在身侧。
她连连退了数步,双眼先是不可置信地看着张狂,再望着也无语着的风桃芸。
原来是这样……风桃花垂眸喃语,倏地又充满希望地抬起美丽的双目,深深凝视着张狂。
如果不是我主动的话,你会喜欢我吗?不可能。
我先喜欢上的是你姊姊。
哈哈哈……风桃花像疯了般,仰天狂笑了起来。
桃花!风桃芸担心万分地拐着脚要往风桃花走去,张狂忙扶着她。
你们不要过来!姊姊,我没事,我只是觉得太好笑了……哈哈!风桃花不希望他们再走近,笑声如魅。
原来感情也有先来后到,后到者不可能抢夺先来的那个人的爱情,姊姊不觉得太好笑了吗?哈!我以为爱就是爱,没有这些狗屁不通的道德教条……但是这些真的存在!风桃花,你别笑了!张狂抓住她的肩,重声制止。
他一来受不了那惨澹、比哭还难听的笑声,二来她害怕她再笑下去真会成为疯子!她为什么要这样笑,他又为什么会感到心疼?风桃花被这一喝,果然清醒不少地止住笑。
她望着面前的张狂,沉默着想要从他的眸中看清楚真正的他,看清楚他的灵魂深处,但她什么也看不到。
她推落肩上的大掌,淡淡地道:我不认识你!※※※※※※※※※几抹云伴着一轮上弦月,像极了一片月光海。
风桃花卧在榻上,攀着栏杆,侧首望着头顶上的弯月。
从失魂落魄地离开沉香阁回到她的房间沁香阁,她晚饭也没用,一堆姊妹们陆陆续续地进来关怀,她却视而不见地只看着那一片月光海。
月色下沉,这一夜,向来好吃好睡的她,没有进食和合眼,只维持着一样的姿势,似傻还无魂。
秦嬷嬷进来,半热半冷地道:真是笑话,我怡红院的姑娘居然爱上明月楼的小子!你想学嫦娥奔月,不如把心神放在研发《月舞》,让举世的人都知道张狂舍了你这块宝,是个天下第一号笨蛋?见风桃花完全不理会她,又无趣地走了。
风桃花也不晓得自己什么时候把面具摘下,只是想让月光照照她长年见不得光的脸。
她闭上眼,沉浸着,想像自己的心中有一片月光海,那样宁静。
她忆起了——这是长大以后她第一次忆起——大漠的月亮,总是又大又圆,像极一个超大的银盘子。
十三岁以前的她,在那里受尽各种生存的磨难,但她心中并不以为苦;如今吃好穿好住好,她却觉得心苦了。
旭日东升,她的发随着一丝轻微的风飞扬,她依然合目,恍惚地沉浸昨事,直到怡红院外头有人大喊:好漂亮的姑娘!她不知那人口里的姑娘指的是她,但从此风桃花不是丑八怪,而比风桃芸更美的传闻不脰而走。
从此,她取代风桃芸成为怡红院的花魁,艳冠京城群芳。
※※※※※※※※※日日深杯酒满,朝朝小圃花开。
自从风桃芸入洛阳王府正式为妾之后,风桃花成为怡红院花魁已三个月余。
每晚都有高官达人捧着万银要成为风桃花的入幕之宾,若要再欣赏她的月舞,则要再追加一倍的价钱。
秦老鸨数银数到手抽筋之际,光是怡红院的门槛就换过三遍。
就怪那些色胆心急的火山孝子每每来总是眼巴巴地望着楼上,忘记得先把脚一跨才能进得门来,害得她得一改再改,以免过高的门槛老是让他们跌个狗吃屎。
王公子,桃花说今天不接客,你还是请回吧!秦嬷嬷,你就替我求求她。
王霸人如其名,是京城里有名的恶霸,但这会儿不但没有半点嚣张之气,反而低三下四地哀求秦老鸨。
他见眼下多人,凑近秦老鸨耳旁道:上回我被她伺候得销魂,,我回去每晚作梦都梦见与她翻云覆雨。
要死了!你跟我说这个干嘛?秦老鸨轻捶了一下王霸,捂嘴轻笑。
你不让人买下她,她又名气大、客人多,这回总该轮到我。
王公子,依我看桃花恃宠而骄,你就别要她了,改换个姑娘。
秦老鸨故意吊人胃口。
果然,王霸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秦嬷嬷,你这不是存心要我的命吗?我只要她!求求你、求求你……堂堂一个地方上的恶霸,这会儿落得哈腰鞠躬的地步。
看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去试试看。
唉!可是最近像你这样的人实在太多了,我来来回回走得脚都痛了,请大夫看了好几回呢!秦老鸨明里哀痛喊苦,暗里则是要对方多打赏银子。
我知道嬷嬷的意思。
来人,把金子交到秦嬷嬷手上。
王霸经常流连花馆,当然明了秦嬷嬷会狮子大开口。
王公子真是太会做人了!秦老鸨双目瞠大地接过沉甸甸的金条,笑得好几条皱纹都黏在一块。
我这就去替王公子说服桃花,你等等,我很快回来。
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是秦嬷嬷这样的钱鬼。
过了一会儿,只听得脚步细碎,两个花娘从内厅里出来,领着王霸进沁香阁。
我的心肝宝贝儿,我来看你了。
王霸一见到桌边的风桃花启齿微笑,秋波流转,妩媚不胜,便想到上回销魂蚀骨的欢爱,立即往她扑去。
风桃花轻轻一闪,躲过王霸,用眼角示意王霸将烛火吹熄。
王霸心急得立刻照办,在黑暗中搂着风桃花上床……但床上那个风桃花不是真正的风桃花,而是怡红院另一名花娘青衣:青衣容貌不差,身形也和风桃花相似,这是秦老鸨想出来的法子,既然现成的摇钱树不肯真正卖身,便鱼目混珠一番。
空气中有着淡淡的香气,那是远从西域而来的催情香精,只要点上一些些,便会催发体内的情欲,外传她技艺高超,多少也和这个有关。
卸下帐幕的床上传来高亢的吟哦声,风桃花坐在桌边等待。
她知道黑暗中有一双眼,藉由被戳破的窗纸孔眼,双目熠熠地由外往内窥探。
没多久,沁香阁房门倏地被一股劲风震开,却又无声无息。
冷月斜照,淡淡的月光照着房外站立的张狂。
他脸上虽有恼恨憔悴之色,却也掩不住一股英华飞逸之气,尤其一双眸子精光灿然,似体内有着极深的内力一般。
自从风桃花成为花魁首次接客的那天起,他们便玩着这样的游戏——每夜他都持剑而来,挟风雷之势——劫走她!※※※※※※※※※张狂双足力蹬,冲天跃起已到了对面屋顶。
被他夹带着的风桃花眨动着杏眸,在心底大呼过瘾地享受飞步行走的妙趣。
明月楼的栀子花香溢幽清长廊,荷花池中鱼群相互追逐嬉戏,鹅卵石铺成的长长石道、柳园、八角亭子……风桃花闭上眼睛,都能——描绘。
两人缓缓落下,张狂将风桃花带进他的房间,而非关明月赠给她的花阁。
这么每天劫走我,面对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你不心动?风桃花走近,由背后抱住张狂。
张狂弹着古琴,一句也不说。
每夜他都把床让给她睡,自己就在椅上打盹。
有时她并不多话,和衣倒头便睡;有时她一夜无眠,睁着眼看他;有时就像今夜这般,自问自答许多话。
你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心底在想什么。
我听青衣说了,那些男人在床上个个如狼似虎,常搞得她下不了床。
风桃花口无遮拦地道,眨动着淡密的睫毛,娇谑的神态,似笑非笑,琴声霍地戛止,张狂抬眸紧瞅着风桃花,这才藉着烛光见到她脸上、唇上烟脂擦得红扑扑的,明艳端丽,嫣然动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终于晓得什么叫人比花艳!她比前些日子又更是美上几分。
剑神果然信守承诺,把我保护得密不透风,别的男人休想碰我一根手指。
只是剑神每回出现都是在夜里,我还以为我见不得光。
风桃花明褒暗损,瞧他的眼神又恼又恨,心中大大地不悦。
她真不明白,难道他的笑脸只为姊姊舒展?你不要再当花魁。
久久,他才叹口气。
嫁了人就不当。
她睇了他一眼,眼波一转,笑了。
你不是一个妓……张狂忍住未说。
他不语,风桃花却逼到他身前,清清亮亮的眼神逼得人不敢直视,而他也不遑多让,意味深长的目光,深不可测。
没啥不好说的。
风桃花轻吐兰语,情的、欲的、爱的、恋的,全在她接下来的话。
我是一个妓女!还只想当那个人的妓女,你晓得那个人是谁吗?他就是张……倏地,张狂渴切地拥住她,将她的唇压向自己。
情的、欲的、爱的、恋的,还有在这些以前的,他都想经由嘴唇把胸膛里的东西一古脑儿传给她。
为什么令他动心的人是她?关明月早就断言她会成为他的儿媳妇!是的,关明月是他的爹爹,没有人知道他有多恨关明月,恨一个不负责任的爹爹,若不是关明月风流成性,他母亲不会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殡,他更不会成为一个没有娘亲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他连句关叔也不愿叫,因为他认为关明月不够资格。
风桃花是关明月钦点的人,从小到大,只要关明月喜欢哪个人,他就打定主意去讨厌那个人……但他现在不管这一切地将风桃花拉搂进怀里,让她坐在他的腿上,如烈火炽焰,烧烙出密密麻麻的吻。
他除去她头上的玉簪,让一头秀发柔媚地披散至腰,他的大掌揉着那对呼之欲出、若隐若现的浑圆,耳边听着她那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当那柔嫩乳尖被扯出外衣、含入他口中时,她娇喘一声。
听着乳尖被吸吮得啧啧有声,风桃花有丝羞意,但她还来不及羞,张狂便将手伸向她身下,拨着她两腿之间不断抖颤的花瓣,然后任指尖在花缝处来回地悠游……风桃花全身酥软了下来,难耐地轻轻摆动细柳般的腰肢,乞求他的指再探得更深一些。
随着张狂不断的逗弄,风桃花抓紧他肩膀的小手也越来越用力,呢喃声也越来越娇媚……绝美的双峰高高地挺立,顶端的乳尖紧绷成美丽的粉色,幽蜜的花口也流下丰沛的花汁。
当他的坚挺刺入她湿润的花口时,她的红唇不住地嘤咛着。
张狂用热仵顶着她,暗自发誓绝不让他以外的男人碰她!他想到王霸那双色迷迷的眼盯在她的身上,心中便老大不快。
于是,他用牙咬住她紧绷又敏感的乳尖,另一手则大力地抚上另一边的浑圆,不断地掐揉。
她是他的女人!他不准别的男人觊觎她!望着她染上欲彩的红艳双颊以及蒙胧的眼眸,在她体内的硬杵更硕大了……只要他往上一顶,她的双乳便惹人怜惜地波涛汹涌起来,她的身子也泛着一层妩媚的嫣色。
他用力往上顶,让她失声娇啼。
嗯……这么快会跌下去……风桃花双臂环住张狂的颈项。
巨大的快感令她快要哭出来,吟喘未曾间断。
这么淫浪的叫声,你想喊给谁听?他握揉着她挺翘雪白的娇臀,让每一次的刺入都能深深地抵进花心,那诱人的嘤咛声弄得他的欲望更加灼热。
是狂哥哥弄得人家太舒服了……风桃花只能不断娇呼。
张狂起身,让她挂在他身上,两人躺到床上。
黑色的发散在雪白的床上,眼前的佳人是那样诱人,张狂感到下腹的欲望更加火热……他要不够她!他压在她身上,将自己的硬挺整个抽出,再用力往里一送。
果然,她欲仙欲死般地啼吟着,紧接着响起两人双腿的拍打声。
随着张狂越来越快的律动,风桃花只觉快感与欢愉由身下的花径源源不绝地送进,她拱起纤腰,由着他需索无度。
当他撤出,她失落;当他勇猛地冲进,她感到深深的满足。
一进一出之间,她吟叫得快哑了嗓子,于是她的声音开始破碎,红唇轻颤,她紧抓住被子,高声吟哦着、浪滞着,任由体内那股漫天惊浪的快感袭向她的四肢百骸,将她席卷至天际……张狂拂开风桃花额际濡湿的发丝,心中充满怜爱地将累得睡着的她纳入怀中。
风桃芸说的对,如果他没悄悄爱上她,也不会对她尽心尽力,拚死也要去守那个诺言,而将当时自认喜爱的风桃芸置之不理。
他爱上她了,但他不会让关明月看一出好戏。
他知道关明月为什么对风桃花好了,在他还不懂什么是爱的时候,关明月只当风桃花有可能成为儿媳,后来又见他的态度诡异,料想他已经对她动心,所以才故意激他,说什么年龄不是问题之类的屁话!张狂低首望着沉浸梦乡的美人儿,莫非她也参与了关明月的计划?他们两个人一同把他当作泥娃娃抓在手中掐圆捏扁,以为如此一来,他就会认关明月作父、成为一个乖儿子?如果是这样,他们也未免太小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