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红也与有荣焉, 晓彤这丫头,也就这点能拿得出手了。
话是这么说, 但是语气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倪红军只觉得碍眼, 这一家三口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是吧?他看了一眼一旁默不作声地倪幼幼,见她并不在意, 心里松了口气。
倪红军心里对萧红有气,也拉过倪幼幼, 夸张道:哎哟,这两丫头真不愧是亲姐妹, 幼幼也是, 小小年纪英语也溜得不行,经常被学校老师表扬呢。
李晓彤心里别扭, 从小到大就这样, 作为双胞胎,大家都爱拿她们两人做比较, 不是比性格, 就是比学习。
李赫惊喜地说,那不是和晓彤一样了?他转向倪幼幼,幼幼,你现在在哪所学校读大学?念的什么专业?倪红军刚想说, 就被倪幼幼拉住了, 李叔叔, 我读的就是普通大学而已。
李晓彤闻言,莫名松了口气。
萧红有些失望, 看来先前李晓卿说在北城大学见到幼幼, 恐怕只是巧合而已。
苗兰和李大贵最喜欢优秀的人, 李晓彤的学校虽然不差,但比不上李家其他人的,若是倪幼幼考上的学校能好一些,说不定来到李家更容易。
李赫以为倪幼幼上的学校不好,小姑娘不好意思说,便说:现在能念大学都是国家的顶尖人才,看来我们幼幼将来也是栋梁之才了。
李赫也已经不是以前在云水县时的那个年轻的李书记了。
说起话来都是一套套的。
倪红军不耐烦和李赫打官腔,便说,你这有没有旱烟,突然犯烟瘾了。
李赫一愣,便知道倪红军想单独和萧红母女说些话,识相地笑了,行,叔,你们先聊,我去隔壁找找有没有叔要的旱烟。
说罢拍拍萧红地肩膀,便领着保姆阿姨离开了。
厅里静默了片刻。
萧红强笑了下,推了推面前的果盘,爹,您吃水果。
倪红军沉着脸,阿红,你早就不是我倪家的儿媳妇,也不用再叫我爹。
我今天来,也不是来和你叙旧的。
他站起身走到倪幼幼旁,我就想过来问问,幼幼现在已经来到京市,你打算怎么办?倪幼幼一惊,昨晚他们祖孙两可不是这么说的,但明显倪红军有自己的成算,紧紧盯着萧红看。
萧红急切地说:爹……叔,我当然想让幼幼和我一起生活,她可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那行,我今天就让幼幼过来和你们一起住?爷!叔!倪幼幼和萧红同时开口。
倪幼幼心里并不想来李家生活,她爷昨天也答应她不会强求,今天突然这样做,让倪幼幼一时没反应过来。
但她一看萧红的反应,就知道倪红军为什么这么做了。
倪红军问萧红:怎么?不是说愿意吗?萧红只能说:叔,幼幼既然已经来到了京市,也不急这么一时。
事实上,她还不知道怎么和老宅那边的人交代倪幼幼突然出现。
那你想什么时候?萧红犯了难,她没想到倪红军这么咄咄逼人。
……下个月可以吗?我这边刚好给幼幼收拾一间房间出来。
现在才月初,十一假期还没过完,也就是说,要十一月倪幼幼才能住进去。
倪红军心里有了底,气笑了,布置个房间而已,用得着这么久?萧红沉默片刻:也要买些幼幼喜欢的东西才行,她自己的房间,总不能住着不舒心。
倪红军脸上已经没了笑容,幼幼能喜欢什么?有张床不就行了?幼幼是我女儿,总不能委屈了她……倪红军已经不打算继续试探她了,直言问道:既然你还知道幼幼是你的女儿,那当年为什么突然断了联系?要知道两方断联系的时候,倪幼幼才十岁,倪红军一直瞒着倪幼幼不敢让她知道,甚至还编信里的内容给倪幼幼听。
后来倪幼幼去了趟省城,再也没主动问起萧红的事,他当时还觉得奇怪,没想到是见到了倪小小。
萧红脸色一白,抖着嘴唇说不出话。
果然还是逃不开这事。
李晓彤张嘴想帮忙解释:爷,其实是因为……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倪红军冷冷打断了,你住嘴,现在没有你说话的份。
李晓彤难堪地退了一步,萧红连忙护住她,叔,你别这样,晓彤还小……倪红军连连冷笑,萧红,我虽然不再是你公爹,但倪小小还是我孙女,就算她改了姓,她还有我倪家的血!我教育两句还是可以的。
李晓彤一听倪红军这话,就知道他知道了自己当年去云水县把倪幼幼当陌生人的事。
不由有些委屈地看向倪幼幼。
倪幼幼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们母女两,彷佛在看陌生人。
李晓彤心一缩,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萧红知道如今今天不给一个解释是没办法善了的。
她想起李赫说让她主动道歉的话。
但要她在倪幼幼面前承认自己的自私,她真的很难做到。
她眼里充满祈求,叔,能不能让她们先出去……倪红军犹豫了,他心里多少已经知道萧红断了联系的原因,若真是他想的那样,确实不合适让两个孩子听到。
毕竟他只是想为幼幼讨个说法,并不是想让她们母女两反目成仇。
他之所以会提起以前的事,也是想看看萧红对倪幼幼的态度,若是她真有这么狠心,他也不会放心让倪幼幼和她们一起生活。
这时倪幼幼开口道:爷,我想知道,妈为什么当年突然没联系了。
倪红军软了的心,瞬间又支棱起来。
萧红咬着唇,看着倪幼幼久久说不出话。
李晓彤极其不喜欢倪幼幼现在的神情,让她想起当年李大贵带她回到云水县时倪幼幼当时的语气。
她咬着下嘴唇,替萧红回道:姐姐,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逼妈妈?当年又不是妈妈不想带你一起来京市的…小时候你身体不好,妈妈没办法才没带你一起走,这怎么能怪妈妈。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倪幼幼自己的问题,跟萧红压根一点关系都没有。
倪红军一听,直接气血上涌,险些站不住身子。
倪小小!你胡说八道什么!李晓彤抿着嘴,我没胡说,姐姐因为这个怪妈妈好没道理,还有,爷,我现在叫李晓彤。
李晓彤说得很平静,反正在倪红军心里,已经认定她们亏欠她姐的。
她最多就是十岁那年回云水县做错了那件事,但就算她认了,她姐那年也没办法跟她一起回京市,既然这样,认不认也没多大区别。
倪红军大掌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那是你后面不认你姐的理由!?李晓彤被吓了一跳,但她并不退让,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们在李家有多难,不能就因为这件事指责我,还有妈妈。
倪幼幼怕倪红军被气着,连忙给他顺了顺气。
萧红在旁边流泪,叔,你别怪晓彤,晓彤她没坏心的,要怪就怪我。
听到李晓彤毫无道理的话,倪幼幼心里一丝波澜也没有,当年身体不好,妈选择不带我走,我认。
我十岁那年,妈断了联系,我也认。
她平静地看向她们,我现在就想问问,你们这样做的意思,是想断了和我的母女关系,还是想断了和我的姐妹关系?从小到大,这还是倪幼幼第一次说这么犀利的话。
萧红闻言心痛地看向倪幼幼。
幼幼,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萧红抹了抹眼泪,你是我的女儿,不能把你带在身边,我也很心痛…倪红军恨声说:为什么不能?倪小小说幼幼身体不好,你不能带她走,可幼幼现在也好好地来到了京市,说断了联系,是因为你们太困难,我也没看懂,你们是难在没钱寄信说一声,还是难在你心太痛不敢面对?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别给老子扯什么迫不得已。
若不是倪幼幼拉着,倪红军恨不得上去把李晓彤教训一顿。
倪红军也不在给她们面子,把最后一块遮羞布撕下来,说来说去,还不是怕自己在李家地位不保,你以为别人不知道你们图什么呢!?萧红和李晓彤被说得面红耳赤。
李晓彤还想再说,被萧红拦住了,她脸哭道,幼幼,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我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李家人除了阿赫,对我都很排斥,我怕、我怕他们不接受我,才……李晓彤推开护着她的萧红,爷,你要怪就怪我好了,当时来到这边,我经常被欺负,妈妈为了让大家接受我们,才这么做的。
这些都不是理由。
到了现在,倪红军已经不再对萧红和李晓彤抱有希望。
所以你还是觉得你们没错?李晓彤倔强地和倪红军对视。
我们有错,但是姐姐和爷也不应该这么逼着妈妈。
她看向倪幼幼,姐姐,等你来到李家,就知道我们有多难了。
倪红军笑了,眼神却阴测测的,丫头,别在我面前耍心眼,我们幼幼是不会跟你们在李家生活的。
就你们这样的,进了别人家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的,我们幼幼不屑和你们一样!他转过头对倪幼幼说,幼幼,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