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白露跟蔺知宋的婚礼定在了秋分那一天, 刚好是在两个月之后。
当事人都还保持一种平常心,顺其自然,伴郎伴娘却激动的像是他们自己的婚礼一样。
喻锳恨不得自己亲手操办, 她一有时间就往荀白露那儿跑, 问东问西。
荀白露再次感叹, 她真的活力满满。
喻锳,你有在工作吗?荀白露有次问她。
喻锳咬着苹果, 眼睛睁得圆圆的, 回答:没有啊,我大学毕业后就一直在家啃老了。
喻家就她这么一个孩子, 宝贝的跟什么一样,他爸爸是个女儿奴, 攒着万贯家财全都给她当嫁妆, 跟叶池的婚事也是他们家精挑细选出来的, 就是想着沈蕴华脾气好,叶池人也不错,肯定不会苛待喻锳的。
主要是他们对自家女儿的智商有一定的了解, 害怕她以后被人骗。
我妈老说我太笨了, 就算出去工作也是给人家添乱, 还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家里,买买东西逛逛街什么的,谁都不祸害, 自己还过的开心。
荀白露竟然觉得还很有道理。
喻锳是个闲不住的性子, 话匣子一打开就关不上了。
白露姐姐, 你跟知宋哥进展到哪里了啊?她撞了下荀白露的肩膀, 做好吃瓜的准备。
荀白露:什么进展?叶池说你们现在已经不分房睡了。
荀白露点点头:嗯, 他每晚给我读书, 这算进展吗?喻锳的笑容凝固住了,读书,是她想的那个读书吗?那,你们读什么呢?她说话都有点结巴了。
文言文,昨天晚上是《归去来兮辞》,前天是《岳阳楼记》,大前天……喻锳忽然就不知道怎么描述自己的心情了,成年人的夫妻生活,怎么能是这个样子。
良久,她抿了下唇,郑重的点着头,道:真是辛苦你们了。
梦回高中了已经。
荀白露摇头笑笑,继续翻着外文书籍,她其实很喜欢喻锳这样的性格,说说笑笑的,很讨喜。
白露姐姐你放心,以后知宋哥要是欺负你的话,你就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荀白露:他不会欺负我的。
我说的是如果,你放心,我肯定坚决的站在你这一边,喻锳拍了拍胸脯,斗志赳赳。
荀白露单手撑着头,问喻锳:为什么啊?她和蔺知宋认识了那么多年,好像更应该偏向他的。
喻锳说:对知宋哥好的人那么多,缺我一个不少,可是白露姐姐你家里人对你不好,你被欺负了他们又不会帮你出气,有我在就不一样了呀,我会保护你的,我还可以拉上蕴华姐跟叶池,他们都听我的。
她真心觉得,荀白露就像是个温柔的大姐姐一样。
喻锳成绩不好,性格又单纯,从小到大认识的女孩子就没几个是真的好的,嫌她笨嫌她暴发户的大有人在,她还傻乎乎的被他们骗。
连叶池有时候都说她。
只有荀白露会说,她戴七八个戒指很耀眼,穿奇装异服很有个性,话多又烦人是性格好,每天傻乐也很讨喜,她从来就没有嫌弃过她,在她眼里喻锳身上全都是优点。
那她怎么能不喜欢她呢。
尤其是知道荀家人那样对待她,喻锳气就不打一处来,反正,对她好的人,她一定会好好保护的。
荀白露感觉到有些胸闷,什么压在心口处,难受的她说不出话来。
她在人际交往方面其实很淡泊,只有那些表面关系在,或许有别人的问题,但荀白露自身的问题会更严重一点,不跟人深交成为她保护自己的一种方法。
但是现在,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保护她了。
她就知道,她会过的越来越好。
以前那些苦都过去了。
……蔺知宋一个朋友请他去看画展,刚好两个人都有时间,他就带着荀白露一起去了。
荀白露就问他:我怎么感觉,你各行各业都有朋友呢?我小的时候我妈天天送我去各种培训班,认识的人多了,这个介绍过去,那个介绍过来,来往也不少,就处成朋友了。
荀白露想起来,她在南京时,也有过几个好朋友的,可惜过了很多年,大家也没有再联系过。
画展的规模挺大的,人很多,很安静,大家都静静的看画,就算有交谈,也是压低了声音,不去干扰到其他人。
在外面蔺知宋和他朋友罗岩打了招呼,那位看见荀白露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太太。
他对蔺知宋说。
蔺知宋以为是新闻里,就没有多在意。
直到他们进里面去,罗岩还是很纠结这个事情,他应该是在现实生活中看到过她的。
莫名其妙的,罗岩还想起了蔺知玟。
扯哪去了。
罗岩甩了甩脑袋,懒得再去想那么多了。
荀白露跟蔺知宋在里面慢慢走着,他们都是静的下来的人,此处的宁静也会让他们觉得心安。
荀白露还挺喜欢这里的风格的,布满浓郁的艺术气息。
荀白露?身后突然有人叫了她声,同样压低了声音。
荀白露跟蔺知宋一起回的头。
乍见两张陌生的面孔,荀白露还有点疑惑,仔细看了看,好像是她的初中同学。
真的是你啊,好久不见。
两位女同学显得有些激动,她们看向蔺知宋,问:这位是?这是我先生。
她们顿时更惊讶了:你都结婚了?双方简单的叙了旧,荀白露也没有老同学重逢一起吃个饭的心思,她已经没有那么热络了。
所以没多久就分开了。
后面她要去洗手间,跟蔺知宋说了声。
洗手间真的是个非常适合八卦的地方。
荀白露又听见她那两位老同学的声音了。
我的天哪,刚才那是荀白露,我根本都没认出来,她变化好大啊。
谁说不是呢,我记得她原来特别开朗的,跟谁玩的都好,今天看着就,蛮冷漠的。
唉,她当时怎么就来了北城读书啊。
你不知道吗,有个女同学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她妈当时抱着她从十三楼跳下来的,幸亏消防员来的及时,要不然就完了,不过她妈后来还是死了,听说,她是被一个北城的富商收养了。
那她爸呢?这我就不知道了。
荀白露想,八卦大概是人的天性吧,她再听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没有多感触,毕竟真实发生过,自己心里最清楚,别人说与不说,都不太重要。
外面的人还在继续。
其实上学那会我就不太喜欢她,天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班上的男生都被她迷成什么样了,我听说隔壁班还有男生为她打架。
还有还有,她当过三儿啊,就五班那个……真的愈发离谱了。
荀白露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她打开隔间们走了出来,迎着两个女生闪躲的目光走到她们面前去。
我怎么不知道,我当过小三呢。
花枝招展,如果你们觉得长的比你们漂亮就是花枝招展,那我觉得我的确是算的。
荀白露神态自若的洗了手,斜睨着她们说了句:人还是有自知之明好一点。
有空可以多照照镜子。
照照自己丑恶的嘴脸。
这是荀白露为数不多的刻薄时候,她厌烦极了这种没有根据的胡编乱造。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经过他们一说就是另外一种样子,他们几句话的编排造谣,当事人说破了嘴皮子去辩白也不会有多少人相信。
甚至有些人连辩白的机会都没有。
人们往往只相信最坏的,哪怕证据摆在他们面前也没用。
荀白露将手烘干后,慢慢逼近她们,她身高一米六七,穿着高跟鞋,足足压了她们一头。
那样居高临下的,荀白露保持温柔的口吻,道:长舌妇一般都不太招人喜欢。
如果你们想跟我一样花招招展的话,去整个容,也不是不可以。
她耸了下肩,慢悠悠从洗手间走了出去。
她对于小三这个词太过于敏感,也不知道为什么她们会那样说。
还有多少人是这样认为的,她的那些初中同学又有多少在传她管不过来,只是,碰上了就不必忍。
蔺知宋见她出来,问:累了吗?嗯。
那就回家吧。
临走时罗岩有些话要跟蔺知宋讲,荀白露就去外面等他。
美术馆外人很多,对面是写字楼,外面太阳还很大,荀白露就站在门口空调旁,脑袋放空了一会。
她眼神失焦盯着对面的写字楼。
只是过了一分钟而已,她看到什么东西从面前极速落下,坠落在地面,发出巨大的声响。
一阵阵的尖叫在荀白露耳畔不断放大,放大,她看着那鲜红的血液一点点浸染地面,那个人以奇怪的姿势躺在地面上,灼热的阳光洒在他身上,照不出一点生机。
荀白露明明不是他,却能感受到那种失重感,从高楼坠下,什么都反应不过来了。
那样大滩的血液,她也只见过一次,是在医院里,她的母亲割腕自杀,血流了满地。
坠楼和自杀的画面在她眼前反复交织,荀白露觉得头很疼,眼睛也很疼,她什么都反应不过来,整个人被钉在原地一样,只能看着无数行人围在那里,尖叫,喧哗。
眼前终于变成了一片黑,荀白露意识完全消失前,听见了蔺知宋的声音。
白露!荀白露又进医院了。
惊吓过度,医生说没有太大的问题,要多注意休息。
蔺知宋再三确认过一些事项后,才到了荀白露身边去。
他听到尖叫声的时候立马冲了出来,他以为是荀白露出了什么事。
他看见的画面就是荀白露晕倒在地上,她从来没有那么脆弱过,蔺知宋当时什么都顾不上了,在无比慌乱的情况下叫了救护车,一路跟到现在。
这是荀白露昏迷的第六个小时。
她醒的时候,天都已经完全黑了。
荀白露还觉得,自己眼前都是血,她视线极为模糊,适应了好一会,看见面前的蔺知宋,顿时什么委屈难过都上来了。
她就是难过,控制不住的,眼泪顺着眼角往下落。
荀白露艰难的开口,她说,你抱抱我。
证明她还是活着的。
蔺知宋把她扶起来,慢慢带到怀里,一点点拍着她的背。
没事了,没事了。
他不知道说什么,荀白露从来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感动也好,气愤也罢,最多就是眼睛红一红。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泪水止不住的流,还在微弱的抽泣。
她是真的怕,如果当初消防员来的晚一点,她也会那样的。
那样的感觉一辈子都忘不掉。
荀白露肩头在不断耸动,蔺知宋只能拍着她的背,一遍遍的重复没事了。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去让她忘掉那些痛苦的过往。
蔺知宋眼睛发红,第一次觉得无能为力。
荀白露断断续续的,哭了很久,把蔺知宋的肩头浸湿,她才从那种情绪中抽离些许。
维持着拥抱的动作,荀白露伸手揽住蔺知宋的背,她问:那个人,怎么了?蔺知宋小心翼翼的开口,说:他在那幢写字楼上班,今天被辞退,压力太大,所以,蔺知宋没接着往下说。
那个人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上面有父母待养,下面有孩子等着上学,妻子患癌,全家就靠他一个人维持生计,失去了那份工作,他也就失去了养家糊口的能力,在离职的时候接到了妻子所住医院的催缴住院费的电话,万念俱灰之下选择自杀。
众生皆苦,这句话从来都不是说着玩的。
荀白露听后,沉默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讲,事故发生的那一瞬,短暂到没有任何人可以改变结局。
……荀白露又变得安静了很多,像蔺知宋刚见到她时那样,温柔寡言,带着浓重的疏离感。
他不知她不是故意的,那是一种自我保护机制,一旦受到了刺激就会开启。
她总说自己没事,工作不耽误,看书也照看,喻锳来找她玩更不会拒绝,似乎都没有翻反常的地方,可就是,安静了很多,出门的欲望降到最低。
以及,每晚睡觉的时候,她都会抱蔺知宋抱的很紧。
直到有一天,她很久都没睡着,蔺知宋念了好几篇文章她也没有睡意。
她翻了身,环住蔺知宋的腰,细若蚊蝇的说了句:还好,我们家的楼层不高。
在五楼而已。
不是十三楼,不是高楼大厦,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恐惧。
这样她就很知足了。
蔺知宋关了灯,慢慢的躺下来,将荀白露的手放在腰间。
他们离得很近,呼吸交缠着,温情旖旎。
蔺知宋闭着眼睛,手指拂过荀白露的脸颊,他说:白露,我们换个地方做婚房好不好?选个四合院,里面种上好多花,一定要有棵梨花树,就在地面上,她永远都不会害怕。
好。
黑夜中,荀白露浅浅的应着。
蔺知宋其实想一直陪着荀白露,但是现在公司很多事还要他处理,有个特别重要的会要在上海那边开,他得去好几天。
就是不太放心荀白露。
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啊?荀白露失笑不已,以前她一个人也挺好的,蔺知宋总觉得他要不在家她就能饿死自己一样。
有时间就给我打电话。
蔺知宋无奈道。
知道了。
蔺知宋拉着行李箱,没走出两步,一个转身过来,紧紧将荀白露拥在怀里。
还没离开,他就舍不得了。
我不在,有什么事就去找叶池和喻锳,或者干脆让喻锳直接住过来。
好。
下班到家后记得给我打电话。
好。
多注意休息,工作别太累。
好。
他还想嘱咐些什么,荀白露笑着打断他:我又不是生活不能自理,你怎么这么啰嗦啊。
蔺知宋一哑,他就是,不太放心她。
那我走了。
好。
起初荀白露没觉得有什么的,晚上下班回家,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她才觉得空落落的,习惯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
没有人给她念书了,她觉得哪里都不舒服,只好自己念。
折腾到半夜,荀白露翻了两次身,睁着眼睛看天花板。
她拿起手机,打开聊天页面,手指晃动几下,最终作罢。
他应该已经睡了。
荀白露刚这样想,蔺知宋的消息就发了过来。
他说,我很想你。
这算是心灵相通了吗?荀白露笑出声来,想了想,给蔺知宋发了条语音过去。
我也是。
半分钟后,蔺知宋打了电话。
先开始两人都是沉默,后来,蔺知宋说:今晚读《逍遥游》吧,你上次说这个很催眠的。
非常自然的过渡到读书这上面,没有一句多余的缱绻的话语,就像往常一样,快睡的时候,蔺知宋为她读一篇文章,等她入睡了,他关掉灯,跟她说晚安,自己也躺下了。
就像对方还在身边一样。
荀白露对于《逍遥游》的催眠功效,从来就没有怀疑过,高中时学过那么多文章,背也背了那么多,就是那一篇折磨的荀白露想撞墙。
实在是太绕了。
那边一句句念着,荀白露眼皮子愈渐沉重,她想,这样一辈子多好啊。
他的声音,她永远记得,永远喜爱,永远不会变。
维持着这样的模式,荀白露后面几天睡的还算不错。
喻锳约她出去玩她也挺有精神的。
除了,买东西结账时喻锳顺手拿的计生用品。
面对周围人的目光,喻锳丝毫不在怕的。
干嘛了,谁不做啊,这有什么的。
她甚至还要塞给荀白露,你要不要?荀白露立马摇头,目光里透着坚定。
喻锳虽是询问,也没有太在意她的意见,直接塞进她包里。
万一哪天就用上了呢。
到时候两个人都还得感谢她。
本来玩的还挺开心的,消失许久的荀何又出来,打电话叫荀白露回家。
干什么?叫你回来你就回来。
荀何语气不善,荀白露不知道他要闹什么,只得匆匆跟喻锳说自己要过去。
喻锳问:要不,我陪你一起过去?荀家那家人,她真没有什么好感,万一她白露姐姐被欺负了怎么办。
不等荀白露回答,喻锳已经做出了决定,拉着人就跑。
回了宝生胡同,荀白露道:那你先去蔺家等我,我一会就来。
好的。
荀家今天只有荀何跟荀时程在,莫宛如和好友出去喝茶,荀时昱在律所上班。
面对这个她住过三年的家,荀白露没有太多的感情,她进去后坐下,问荀何:叫我来有什么事?荀何今天感觉有些阴恻恻的,他同荀白露对视着,问:你跟知宋最近怎么样?很好。
荀何闻言,脸色沉了沉,拿了张照片放在她面前。
是她和叶池在医院的那次,角度很好,卡在了叶池扶她时,姿态显得很亲昵。
荀白露眼神一凛,什么意思?你还问我什么意思?真的挺好笑的,荀白露仰头看着荀何,说:那次我生病了,是蔺知宋跟叶池陪我去的医院,当时蔺知宋有事,叶池留下来陪的我,我没站稳他扶了我一下,怎么了?荀何就听不惯她这嘲讽的语气,结婚了就好好过日子,不要整些有的没的。
荀白露要被气笑了,这是怀疑她跟叶池了。
她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没有丝毫的客气,她觉得也不需要客气了。
你是对自己的出轨基因太有自信了吗?所以才会无厘头的怀疑自己的女儿。
荀何被她激的不轻,脸色大变:你!你还想打我是吗?荀白露从来没觉得,荀何这么可笑过,他自己道德沦丧还非要把所有人都想的跟他一样。
叶池是她跟蔺知宋共同的朋友,这太侮辱人了。
其实你一直都没有把我当过你的女儿吧。
荀白露问了这么句,她最近情绪一直都压抑着,有个突破口就怎么也压不住了。
所有的委屈在一瞬间迸发出来,她问了荀何一个又一个的问题。
你记得我生日是哪天吗?荀何不懂她扯这些干什么,没好气的回:不就是立夏吗!因为是节气,很好记的。
荀白露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忍了忍,没叫眼泪流下来。
那你知道,我为什么叫白露吗?荀何看向她,你妈……我妈读诗经,喜欢《蒹葭》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没错。
可是我之所以叫白露,是因为我出生在白露那天。
荀白露内心一片怆然,她这些年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
那就再告诉你一件事,立夏那天,是你儿子荀时程的生日。
她说这话的时候,荀时程就倚在门边,他面无表情,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好不容易眼神聚焦的时候,慢慢看着荀何,他觉得他好陌生。
厌恶荀白露很多很多年了,就是在这样一刻,他生出了同病相怜的感觉。
荒唐又可笑。
荀白露对于荀何露出来的愕然,只有深深的厌恶。
罪魁祸首明明是他,可伤害一点都没落到他身上,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在为他的错误承担后果,尝试自杀的莫宛如,已经死去的荀白露的妈妈,还有两个孩子被遗忘的生日。
凭什么啊。
荀白露忍的太辛苦,有一滴泪不受控制的涌出,她拿手擦了下。
我们说好的,我结婚以后你不用再管我,你不必担心我会做出什么事来影响你跟蔺家的合作,虽然我是你亲生的,但我不会像你一样没有底线。
以后没什么事的话,也不要再联系了,大家都觉得膈应。
整个院子都静下来了,荀白露离开后,荀何颓然的坐下,隔着光影,他看见了站在房门边的荀时程。
在他身上,荀何感受到了以前从没有的孤独。
寂静过后,荀时程回了房间,自嘲的说了句话。
真是乱七八糟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