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青完美的完成了陈因意交给他的任务,但这路上他是满脑子的问号。
他娘和麻子嫂不是关系挺好的吗,怎么今天一照面就要打起来一样,还有大哥和他说的,二哥去县里卖的什么卤水又是怎么回事,他娘是怎么想到让老四去守孝的,老四居然还真的肯去?小妹也是,居然肯下地了。
不对劲,这很不对劲。
人烟渐渐稀少,离山脚越来越近,李文青看到他们家祖坟旁边,居然真的搭了一个棚子。
老四?李文青走近,好奇地探头喊了一句。
木棚子里听到声音的李文云蹭的站起来,丢开桌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出来一看惊喜道,三哥?你回来了?李文青被他这一身重孝打扮惊到了,不可思议道,你咋穿成这个样子了?这不是娘说要来守孝吗,守孝就要有守孝的样子,提起这件事,李文云眉眼耷拉撇撇嘴道,全家做的丧服都放着给我了,娘说这一年都得穿着它。
看见李文云手里的东西,他又恢复了点活力道,三哥,你给我带了什么好吃的来了?给你带了白米饭,李文青提着饭走近棚子一看,见床铺桌子一应俱全,还有笔墨纸砚在上边,转头不敢相信地将李文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看不出来啊,你这还来真的?李文云早就饿得肚子呱呱叫了,今天家里开始夏收,早早就出了门,除了李明珠记得给他送了两个甘薯,就没有什么了。
他火急火燎的把饭菜拿出来,看见只有素菜更难过了,但饿的慌,还是大口大口的吃上了。
唔你问唔娘去啊,要是窝不来守孝,她就不让窝读书,窝能怎么办。
李文云一边吃饭一边含糊不清道。
大妮子说你是被大哥和二哥押回来打一顿,才来守孝的?这个主意真是娘说的?李父去世不久李文青就出去找活了,还真不知道他娘病了的事。
李文云忙不住地点头,那不是,自从娘病好了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但不让我读书,对小妹也骂得不行。
偏偏对大哥那几个好,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上了。
老四,一贯以笑意迎人的李文青板起了脸,你咋那么说娘呢。
我看不让你读书还真做对了,你看看你,前脚才脱了孝服,后脚你居然就敢去诗会。
也亏得娘处理及时,不然全家都得给你陪葬。
李文云自知理亏,也就在这个哥哥面前服软,我这不是昏了头了么,谁能想到那么严重。
我知道轻重,要不我也不能听娘的,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睡啊。
你是不知道,这里的蚊子有多大,白天都咬人咬得不行,李文云委屈地伸出自己的胳膊抱怨道,晚上还阴森森的,能把人吓个半死。
要不是知道这件事严重,我能来受这罪。
受罪也是你自找的,你要是嫌在这里过的不舒服,你倒是去田里干活啊,全家人都欢迎,李文青白了他一眼,不过还是心疼这个弟弟,看一圈周边道,等夏收完,我给你买个蚊帐回来,你平时也不要那么懒,自己把这里整理整理,自己住的不也舒服点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我每天都要读书,哪里有那个时间。
李文云不耐烦道。
对了,怎么刚刚我去地里不见二哥?我听麻子嫂说二哥去卖什么卤水?这是怎么一回事?李文青问。
说起这个李文云就有些神神秘秘了,你还没有吃过?就是那个比肉还香的东西啊。
那是娘用猪下水煮出来的,在县里受欢迎得很,每天家里都做好几十斤出去卖。
李文云从口袋里掏出五十个铜板,得意洋洋道,你看这个钱,这些都是我帮家里干活娘给我的,自从卖卤水之后,全家人每天都能分钱,你看这才一个月就攒了那么多,就连大妮子他们都有份。
看到铜板的那一刻,李文青的眼睛就蹭的亮起来了,听到李文云说这个卤水那么能赚钱,他娘还每天都给家里人分钱,更是亮得吓人。
不过在被钱冲昏头脑前,李文青还没忘记问,这东西是怎么来的,怎么以前没有见过。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娘不说,也不让我们问,我们一问就骂我们,李文云无所谓道,反正有钱拿就行了呗,管它从哪里来的。
李文青紧紧皱着眉头也不吱声,就看着他手里的铜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自己在这里吃吧,我回去割稻子了。
李文青没想明白,但地里的活耽误不得,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地里的时候他就着重盯着陈因意看。
下午,李文步也卖完东西回来了,应陈因意的要求还买了猪头和猪肉,就等着她回去煮饭。
隔壁的刘大娘看着陈因意干一会就歇着,歇完又回家了,嫉妒得眼珠子都红了。
嘚瑟个什么劲,我呸。
还真当自己是官老爷的娘了。
路过的陈因意听了正着,一直懒得计较的她,兀地停了下来,笑眯眯地看着刘大娘,哎哟,小老妹啊,这天气那么晒,咋还下地下地干活啊?不怕把你这个大镯子给晒化了?刘氏手腕上的银镯子确实是很耀眼,在太阳底下就更亮了。
但这架不住刘氏已经六十了,跟陈因意差不多年纪啊。
陈因意这一干三歇的,偏偏家里的儿子儿媳都纵着她,好一副孝顺的样貌。
而刚刚,刘氏还因为干活慢了点被儿媳妇指桑骂槐。
刘氏脸色不好看咒骂道,关你屁事。
是啊,关你屁事。
陈因意也收起了笑容,缓缓地回了她一句。
另一边,自从上一次吃过陈因意炒的河蚌和田螺后,全家人都念念不忘,刚好新收的地里有,几个小的就拿着篮子捡了好几筐。
大人有大人的工作,小孩也不能闲着,和李明燕几个一样捡河蚌田螺的,多是村里同龄的孩子。
不过他们是拿来喂鸡鸭,李家是拿来吃的。
王二蛋也就是刘大娘的孙子,看见大人们在拌嘴,眼珠子一转,狠狠地推了一把李明燕,然后抢走她手里的田螺,还做了个鬼脸嘲笑道,略略略,死丫头,臭丫头,赔钱货,略略略。
李明燕跌到田里,这田还是浸着水的,跌进去瞬间就跟泥人一样了。
看着脏兮兮的李明燕,王二蛋笑得更欢了,哈哈哈,叫花子,泥点子,我们村出了个叫花子咯,大家快来看啊。
站在旁边的李明盛也跟着笑,和其他几个孩子一起,把想要站起来的李明燕又给推到田里去。
一见她要站起来就推一下,一看她站起来就推一下。
然后看着她哭的样子,笑得更加肆意欢快。
快看快看,她屁股蛋下有泥鳅,快去抓出来啊!忽然王二蛋一喊。
那些小孩子就一拥而上,把李明燕又推到了田里,有人还趁乱之间扯了她的衣服。
被几个男的围在中间,还扯了衣服,李明燕惊慌得大喊大叫起来。
你们走开,走开啊!闻声看来的陈因意,看着挣扎着从田里站起来的李明燕,还有站在哪里推她的那几个混小子,瞬间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李明盛,你这是皮痒了是吧。
陈因意抄起路边的树枝就冲了上去,根本不管是谁家的孩子,就挥鞭如风地扫了过去。
陈因意站在田埂上,这些孩子站在泥泞的田地了,这让他们跑得竟然没有一个老太太快。
鞭鞭到肉的打法,让刚刚还笑得开心的几个小子,瞬间哭得呼爹唤娘。
啊,疼疼疼,娘救命啊。
呜呜奶奶救命啊,疼死我了。
低头劳作的人也一惊,抬头就看见陈因意在打得几个孩子上蹿下跳。
叫你没家教,叫你欺负人,我呸,你就是这么做男人的,专门欺负你妹妹。
陈因意是下了狠手的往李明盛身上抽,与他站一起的,就不幸被扫到了。
被打得眼泪鼻涕一起下的李明盛,哭着要去找娘。
呜呜,娘,娘,娘,奶奶打我,奶奶打我。
陈氏闻声赶来,刘氏更是听到宝贝孙子叫,就丢下手里的活计冲过来。
看见自家孙子也哭得厉害,马上就和陈因意骂起来,干什么,你打你孙子就打你孙子,怎么还连累我孙子。
你个老虔婆,真是坏了心肝的。
娘,有什么话好好说,你干嘛打大宝啊,陈氏一过来就搂住李明盛哄个不停,看见浑身泥浆的李明燕嫌弃道,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一点小事都干不好。
你哥被打了也不知道上去拦着。
他要是不站在这里,我能打到他?陈因意撇了一眼刘氏和她怀里的王二蛋,转眼看向陈氏。
陈氏被她眼里的怒气吓了一跳,娘,你这是干什么,什么事值得你那么生气。
你给我滚开,不然我连你一起打。
陈因意手里的树枝手指粗,她盯着李明盛高高扬起手里的树枝。
陈氏心下一慌把李明盛抱得更紧了,满脸的惊慌,眼眶说红就红,娘,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打也得给个原因吧。
要不是陈氏,李明盛也不能成这个样子!陈因意一想,扬起的鞭子竟然不顾陈氏还在,就狠狠的甩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