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 23 章

2025-03-22 07:29:57

这……这怎么可以?!好半天, 铁柱才磕磕巴巴说了这么一句。

面对铁柱的质问,记仇的大毛神色一点都没有变,怎么就不可以了?本来就是我妈妈让狗蛋拿给张奶奶的西瓜钱, 我, 我全家都可以作证,是你自己打人抢钱耍无赖在先, 也好意思问我这句话,呵呵, 你这么不要脸, 你妈知道吗?大毛跟二毛待久了, 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冷嘲热讽, 还是一损就损俩。

从五婶那一脉相承了无赖品性的铁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大毛这句话,涨红着一张脸, 硬是吭哧了半天也找不到反驳点。

对,这钱明明就是青姑姑给我奶的西瓜钱,你敢抢, 我就告我奶去。

钱不在自己手上, 没那么紧张的狗蛋终于恢复了理智与正常。

是我的钱,就是我的钱,你们还给我!铁柱看着手下败将狗蛋都敢跟自己呛声, 还要告家长,顿时气得眼珠子都红了。

大毛见铁柱还在胡搅蛮缠, 冷笑一声, 诱惑道:哦, 你说是你的钱, 行, 你叫叫看, 看它应没应你?说完还故意扬了扬手里的十块钱。

这可是十块钱。

看着近在眼前的十块钱,铁柱的眼珠子瞬间亮了起来,极致的他生怕大毛反悔,学着刚刚对方的样子张嘴就来,钱啊钱,你告诉我,你的主人是谁。

是张奶奶。

大毛立即抢答。

被抢答的铁柱:……刚刚正着急着以为大毛要吃亏的狗蛋:……扑哧……早就忍笑忍到肚子都疼了的苏蔓青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于是跨出大门笑看着刚刚走到家门但是把孩子们的童言童语都听进去的张氏,说道:婶子,这是我刚刚给大毛的西瓜钱,你家西瓜好吃,我跟孩子都喜欢。

那太好了,不是我吹,我家西瓜确实好吃,乡里乡亲的,吃个西瓜哪需要什么钱,青丫头,我家里还有,我让狗蛋给你们再抱几个过去。

张氏不知道苏蔓青打算在她家定一个夏季的西瓜,但刚刚她可亲眼看到大毛是如何维护自家孙子的,为了大孙子,她乐意再给苏蔓青几个西瓜,毕竟难得看到‘小霸王’铁柱这么吃亏。

奶。

看到亲奶奶,狗蛋底气终于足了,跑过去拉着张氏的手就想解释这十块钱的来源。

结果他话还没说,刚刚还蛮狠无比的铁柱居然跑了。

不仅跑了,还一边跑一边平地摔跤。

不跑不行,他怕苏蔓青,怕得浑身都疼,哪还顾得上那本就不是自己的十块钱,就算是给他一百块他也不敢站在苏蔓青面前。

腿软加怕死。

暗中的五婶看着窝囊儿子的惨样心塞得恨不得立刻冲出去大骂一顿,但最终在苏蔓青轻飘飘看过来的目光中灰溜溜的溜走了。

昨天她也被苏蔓青借收拾铁柱的机会抽了一顿,她至今身上还疼。

心虚加惹不起的她只能跟着儿子一样怂唧唧地落跑。

妈妈,你好厉害,就像古代的大将军一样让敌人望风而逃!大毛没有见到暗藏起来的五婶,但看着狼狈滚走的铁柱,心中痛快极了。

心里一得意,夸夸自然张嘴就来。

以后你跟弟弟们会比妈妈还厉害。

薅了一把大毛的头,苏蔓青说道:把钱给张奶奶。

嗯。

乖巧点了点头,大毛跑到张氏身边把十块钱递了过去,解释道:张奶奶,我妈妈说定你家一个夏天的西瓜,这是定钱。

一个夏天的西瓜?看着眼前的十块钱,张氏才知道这钱的根源。

婶子,拿着吧,我家是真喜欢你家的西瓜,孩子爸每月都有津贴寄回来,不差孩子们吃西瓜这点钱,快拿着。

吃一个西瓜是人情,吃多了那可就不仅仅是人情的问题了,这点苏蔓青懂。

好……好吧!十块钱定一季的西瓜不多不少刚刚好,多了她不好意思接,少了又不划算,最终,想明白的张氏把钱接了过去。

她家大儿这几天去城里卖瓜,八九个个顶个大的大西瓜一天能卖两三块钱就不错了,如果遇到挑剔的客人,或者是不小心裂掉的,那一天的收入就更少。

这能在家门口就卖出十块钱的西瓜,张氏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同时也听明白苏蔓青话语里的意思。

也对,青丫头就算嫁了个二婚,可人家男人毕竟是有点身份的军官,军官每个月可是有津贴的,吃一个夏天的西瓜一点都不过分。

跟张氏有着一样想法的还有周边几家听墙角的邻居。

婶子,快回家给狗蛋看看,刚刚铁柱抢了他手里的钱,别伤了哪。

苏蔓青出来得晚,没撞上铁柱跟狗蛋打架,此时只能这么跟张氏说一声。

诶,行,青丫头,那我回去给狗蛋看看。

乡里乡亲都不兴说什么谢不谢,张氏记下了苏蔓青的关心,同时对五婶也记恨上了。

一家子混蛋玩意。

张氏领着狗蛋回家了,苏蔓青也带着大毛进了屋。

一进屋,大毛就小心翼翼看向苏蔓青,他在等着挨骂或者是表扬。

今天做的不错,可以再接再厉。

回想着大毛堵铁柱的那些话,苏蔓青差点忍俊不禁再次笑出声。

嘿嘿……嘿嘿……被夸奖,大毛屁股后摇起了看不见的尾巴。

早就等在门里的二毛、三毛刚刚也在门后看见了大毛的机智与威风,于是对着大毛比了一个大拇指,最开始的时候他们还以为大毛会冲上去打架。

二毛,三毛,来,叫哥哥。

大毛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家伙,面对两个弟弟的大拇指,摇晃的尾巴立刻高高竖了起来。

大毛。

一字一顿,二毛偏偏不如大毛的意,他只有在外人面前才会给大毛面子叫哥,一般在家都是叫名字。

看着二毛那张精致中自带高傲的小脸蛋,大毛最终退而求其次把热切的目光对准了三毛。

臭二毛弟弟不乖,三毛弟弟肯定是个乖宝宝。

大哥。

笑得大眼弯弯,三毛最终如了大毛的意。

三毛,你是我最爱的弟弟。

满足了当哥哥欲望的大毛兴奋地背起俊秀得像小姑娘一样的三毛直奔院子,然后在院子里撒欢跑起来,嘴里还乌拉乌拉地欢呼着。

八岁的大毛力气已经很大,背着三毛一点都不费力。

哥,大毛哥,驾,驾~大毛是人来疯,三毛也被影响得恢复了六岁小孩应有了活力,此时的他想起了爸爸以前扛着自己玩耍的样子,干脆把大毛当大马骑了。

幼稚,哼!看着院子里跑得一脸灿烂的‘亲兄弟’俩,二毛嘴里都是嫌弃。

但苏蔓青知道二毛这孩子到底有多羡慕,因为装模作样的二毛走出了同手同脚。

哎哟,不行了,今天这几个孩子要让她笑死了。

揉着肚子,苏蔓青眼里都是控制不住的笑意。

妈妈,很好笑吗?察觉到异常的二毛仰头看着苏蔓青幽幽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没有,怎么会。

努力压下笑意,苏蔓青清咳一声,她知道二毛很要面子,为了孩子的面子,她干脆装模作样一本正经地看向厨房,二毛,你要不要跟妈妈去做午饭。

虽然刚刚才吃完西瓜,但那都是水,上几次厕所就没了。

肚子没点实货,过不了多久就会饿。

看着还在院子里疯跑的两个小孩,苏蔓青打算做午饭,手臂酸痛揉不了面,还是可以做其他食物的。

虽然知道妈妈在心里笑话自己,但二毛还是打算眼不见为净去帮忙。

他是个体谅妈妈的好孩子,才不像大毛那般不靠谱。

带着骄傲的心思,二毛跟着苏蔓青进了厨房,然后好奇道:妈妈,中午咱们吃什么?自从吃过苏蔓青做的饭,他每天都很期待对方做出的新美食。

做小面鱼。

苏蔓青打算做简易版的面鱼。

小……小面鱼?二毛一脑袋的问号,小面鱼跟昨天晚上吃的面鱼儿有什么区别吗?有区别。

苏蔓青一边翻橱柜一边回答二毛的疑问。

什么区别?二毛太好奇了,惹不住追问了一句。

不需要揉面。

苏蔓青转身对着二毛眨了眨眼睛。

二毛总觉得妈妈在应付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今天的橱柜里已经多了很多粮食,除了增加了米、面,还多了玉米面粉,荞麦面粉,绿豆,红豆,这些都是她昨天晚上偷偷从地下室 ‘偷渡’上来的。

地下室存的那些粮食也要吃,不然时间长坏了就可惜了。

二毛,你会烧火吗?苏蔓青询问二毛的技能。

会。

二毛默默蹲在灶膛前点火,烧锅。

锅里放两葫芦瓢的水,烧到开始冒气泡就叫我。

苏蔓青一边从橱柜里拿出面粉,玉米粉,一边对着二毛交代了一声。

嗯,知道了。

二毛麻溜干活的同时也好奇地看着苏蔓青。

只见苏蔓青把适量的白面粉、玉米面粉搅拌均匀后,就开始加盐,碱,最后是冷水,到了这时候,她才用筷子把这些混和物搅成没有任何疙瘩的糊糊才停了下来。

妈妈,水起气泡了。

二毛知道这是在等自己这边的进度,看了一眼锅里的水,已经冒起不少的小气泡。

二毛,撤去柴火,留根大的温着锅就行,你再去帮我去把大毛叫进来,一会还需要搅拌,我手没力气了。

不用揉面,但搅糊糊还是很费力的,苏蔓青还是高估了自己昨天晚上的劳动成果。

妈妈,我能搅拌。

二毛自告奋勇站在了苏蔓青的身边。

看着自荐的二毛,苏蔓青想了想,点头,孩子愿意干活就让他干,要是干不好大不了吃点带疙瘩的小面鱼,行,你来搅拌,一会我把糊糊慢慢倒进锅里,你就用竹勺顺着一个方向匀速地搅拌,不用着急,慢慢搅。

嗯。

二毛站在土灶前一脸严肃。

苏蔓青非常遗憾手里没有相机,不然可想把此时的二毛拍下来,心痒痒间,她忍不住多逗了逗这个孩子,准备好了吗?抓着长柄竹勺的二毛此时有点紧张,舔了舔嘴唇,但还是点头道:准备好了。

随着话音落下,端着面盆的苏蔓青开始倾斜手里的面盆,盆里的面糊糊随着面盆的倾斜如同丝带一样汇入热气腾腾的锅里。

二毛立刻按照苏蔓青之前的指导搅拌起来。

面糊越倒越多,水也在慢慢减少,最终只剩下面糊。

加了玉米面粉的面糊随着温度的升高变熟,色泽也出现了变化,最终成了金灿灿的黄色。

如同金秋十月稻田里的色彩,非常漂亮。

比昨天的面鱼儿还要漂亮。

妈妈,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就在苏蔓青跟二毛通力合作时,闻着味的大毛背着三毛进了厨房,刚刚在院子里疯跑了一通,两个孩子此时都是满头大汗。

就这样了,两个孩子的目光还忍不住让锅里瞧。

在做小面鱼,你们赶紧去洗洗,一会冰镇下就能吃了。

苏蔓青看着一头大汗的大毛觉得自己都热了,赶紧把小孩往外赶。

嗯嗯,知道了。

被嫌弃的大毛一样乐呵呵。

看转身背着三毛出厨房的大毛,苏蔓青吩咐了一句,大毛,一会收拾完自己打半桶井水进来。

她家井水是摇的,就算孩子打水也没危险。

知道了,妈妈。

大毛乐滋滋带着弟弟去了水井边。

厨房里,整盆的面糊糊都进了锅,苏蔓青看了看锅里的色泽,去把灶膛里的火再控小一些。

面糊糊快全熟了,火力一点都马虎不得。

不然吃到的就是带着糊味的小面鱼。

控制了一下火温,苏蔓青回到了二毛身边,二毛,你休息一会,我来搅。

面糊搅到后面会越来越粘稠,孩子还小,力道肯定不够,她得顶上。

妈妈,我还能搅。

此时的二毛虽然已经感觉到手臂在打颤,但他还是不打算让苏蔓青帮忙,他还记得苏蔓青的手没有力气,此时的他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逞强,应该让大毛那个力气大的家伙来干这种费力费时的活。

看着逞强的二毛,苏蔓青知道孩子在体谅自己。

于是把头伸出窗外对着院子里撩水玩的大毛叫道:大毛,赶紧洗完来帮忙。

哦~,来了,来了。

长长应了一声,大毛赶紧对蹲在自己身边的三毛说道:弟弟,你自己擦脸上的水啊,我去给妈妈他们帮忙。

说完赶紧打了半桶水提着往厨房走。

虽然才八岁,他力气是真的很大。

就算是苏蔓青,一次也只能提半桶水。

看到提水进门的大毛,手臂已经酸得快握不住竹勺的二毛松了一口气,招呼人道:哥,来搅糊糊,像我这样顺着一个方向搅。

有求于人,他肯叫大毛是哥哥了。

大毛一点都没记仇,放下水桶就接过二毛手里的竹勺干活。

大毛,你别搅太快,太快面糊会溅出来。

苏蔓青知道大毛那毛躁的性格,赶紧叮嘱了一声。

结果她话还没大毛手快。

竹勺在大毛的手里就像没有阻力一样,锅里的面糊被他搅得飞快,锅沿上都溅上了好多面糊。

大毛!看着毛毛躁躁的大毛,二毛气得用力拍了一下对方的背。

早知道就不叫这家伙哥哥了。

唉,知道了,我知道了,我刚刚不是还没来得及听妈妈的话吗。

干了坏事,大毛理亏得很,解释完就赶紧低眉顺眼老老实实搅面糊。

这让随后进厨房的三毛又笑弯了大眼。

到了这时候,苏蔓青也顾不得教训大毛,她眼睛盯着锅里的面糊一眨不眨,小面鱼最终口感如何可就在这最后的起锅时间。

多一秒钟不够筋道,少一分钟又差点意思。

苏蔓青把大毛提进来的井水倒入放在灶台上的面盆里,竹笊篱架在面盆上,然后就拿着大勺子严阵以待。

她的严肃影响了几个孩子。

大毛搅动得更匀速,二毛盯着灶膛里的火,至于三毛,则紧张地看着锅里金灿灿的面糊,光看着这颜色他已经觉得很好吃了。

二毛,把火全部撤了。

说完这一句,苏蔓青就利落地把面糊舀入竹笊篱,热乎乎的面糊透过竹笊篱的圆孔落入下方冰凉的井水里立刻凝结成拖着长、短小尾巴的面疙瘩。

难怪这种食物被叫做小面鱼,确实挺像刚孵化出的小鱼。

哇~整齐的惊叹声响起,是来自三个孩子的震惊。

像小鱼吧?苏蔓青没有停下手里的活。

像,真的好像小鱼。

三毛他们今天在河里学游泳的时候可见着了很多刚孵化出的小鱼,印象无比深刻。

不仅像,还更好吃。

苏蔓青笑得眼睛都弯了。

肯定好吃,妈妈做的绝对好吃。

随着大毛的肯定,三道不同的吞咽口水声响起,只要一回想起昨天晚上那带着酸辣味的面鱼儿,他们的口腔里就条件反射般分泌出让人压都制不住的唾液。

还别说,就连苏蔓青的喉结也动了动。

大夏天吃酸辣的食物确实好开胃。

等所有的面糊都滤进面盆后,苏蔓青像做面鱼儿一样接连往面盆里换了三次水,等小面鱼凉下来才倒进水桶,然后吩咐大毛把水桶吊在井里。

小面鱼也是凉食,凉着吃口感才最好。

浇头没有像昨天做的那么复杂,辣椒油还有,苏蔓青就用昨天剩下的洋柿子做了个汤,做完把今天才收获的秧鸡蛋拿出来全部敲进大碗里搅拌均匀,然后滴上几滴香油开始隔水蒸。

等待开饭的时候母子四人上了好几次厕所,之前吃的西瓜差不多就消化完了。

感觉到胃部空落落后,大毛期待的目光看向了苏蔓青。

行了,开饭。

苏蔓青也感觉到了一点饿意。

哦耶。

三个孩子开开心心跑向厨房。

揭开锅盖,刚刚蒸好的蛋羹Q弹中带着诱人的金黄光泽,一股不同于鸡蛋的异香扑鼻而来,撒上水灵灵的葱花,三个孩子顿时挪不动步。

他们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好看、这么香的蛋羹。

用抹布垫着碗沿,苏蔓青小心翼翼把滚烫的蛋羹端到院子里的石桌上,她决定今天的午饭在室外迎着微风吃。

大毛,你去把小面鱼取上来,我去炒个青菜。

看着大毛把凉了的西红柿汤放到桌上,苏蔓青干脆又给对方安排了一点活干。

好的,妈妈。

大毛非常喜欢帮苏蔓青干家务,因为这样让他对这个家更有归属感,他喜欢现在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

空心菜是张氏洗好的,苏蔓青只随便涮了一下就下锅炒。

大火猛油,不到一分钟就起锅。

起锅的空心菜青翠欲滴,根根都带着让人想吃的欲望。

苏蔓青先给几个孩子一人舀了一小碗蛋羹才说道:先吃蛋羹,然后再吃小面鱼。

妈妈,你的蛋羹呢?看着蒸碗里还剩的一点蛋羹,几个孩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蔓青。

妈妈当然也吃啊。

还来不及给自己盛蛋羹的苏蔓青当然不会错过品尝秧鸡蛋的美味,家里那么多金条,她当然不会亏待自己。

再说了,她还没吃过秧鸡蛋,当然得尝尝。

眼睁睁看着苏蔓青把蒸碗里的蛋羹都舀到自己碗里,三个孩子才心满意足地吃起了蛋羹。

好吃,妈妈,这种蛋羹真的好好吃。

第一个夸夸的果然又是大毛。

一口鲜嫩的蛋羹进嘴,大毛的眼睛都瞪圆溜了。

没有腥味,一点腥味都没有,蛋羹除了有股说不出的香味,还很Q弹,入口即化,好吃到他还没来得急仔细品味就滑进了胃里。

确实好吃。

苏蔓青尝了口也被蛋羹的口感征服。

她觉得这是自己前后两世吃过最好吃的蛋羹,如果再撒上点芝麻,肉末,那味道应该会更完美,可惜,可惜几十个秧鸡蛋也才做出这么一碗蛋羹。

妈妈,等我找到秧鸡蛋,咱们再做这样的蛋羹吃。

大毛还没吃完就再次打起了秧鸡蛋的主意。

妈妈,我也去帮忙找。

三毛积极响应。

我也去。

二毛矜持地开口帮忙,他也喜欢秧鸡蛋的口感。

好,妈妈等着你们的成绩。

苏蔓青鼓励三个孩子。

嗯嗯,嗯嗯。

三个孩子自信地齐齐点头。

一大碗蛋羹一会的功夫就被母子四人瓜分完毕,舔干净嘴角的细碎蛋末,大毛满足地摸了摸肚子,感叹道:妈妈,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

要是爸爸妈妈一牺牲就遇到苏蔓青就好了。

他非常愿意成为苏蔓青的儿子。

傻儿子!薅了一把大毛的毛头,苏蔓青给几个孩子盛小面鱼。

小面鱼要软糯些,没有面鱼儿筋道,虽然也是凉食,但却是另一只口感,但也赢得了三个孩子的喜爱。

一顿丰盛的午饭吃完,母子四人再次瘫坐在了石凳上。

好像又吃撑了。

歇了好一会,大毛、二毛才自觉起身收碗、洗碗,最小的三毛也跟着跑了两趟厨房,他还小,虽然做不了什么事,但态度得表现出来。

看着兄友弟恭的三兄弟,苏蔓青眼里是大大的欣慰。

但看着孩子们身上那可能坚持不了多久的衣服,她眉头狠狠皱了起来。

必须得给孩子们做衣服了。

心中有了打算,苏蔓青趁孩子们午睡的时候把原主所有衣服都翻了出来,挑挑拣拣,捡出几件样式在她看来很老土但料子还算不错的衣服打算拆开给三个孩子一人做一身衣服。

作为现代人,在没有缝纫机的前提下做衣服肯定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但她很快就想到了狗蛋奶奶。

村里人没那么讲究,只要是力所能及的都自己做,庄子里做衣服做得好的张氏就是其中一人。

看了看天色,苏蔓青没有马上去找张氏,而是午睡。

早上只在河边补眠了一会,金条对多巴胺的刺激减退后,她现在非常困,要不是坚持着找衣服,她之前在看着三个孩子睡着的瞬间就能立马睡过去。

打了个哈欠,苏蔓青倒在床上昏睡了。

炙烈的阳光下,苏家大宅安安静静,所有人都香喷喷地睡着午觉,但远在北京的萧旌旗却在宿舍里提笔写信,他身边已经有一封给父母写好的信,他此时在写另一封。

信纸抬头是几个让他无限眷恋的字。

蔓青同志。

就这简简单单四个字让他再也写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能跟苏蔓青说些什么,难道要告诉对方自己即将奔赴前线,难道要告知对方这一次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虽然萧旌旗还没有上战场,但他知道这一次的战斗到底有多凶险,九死一生能回来就算是幸运,最怕的是再也回不来。

想到如果回不来,他不甘心极了。

他刚娶的媳妇,连抱都没有多抱过,他怎么甘心让媳妇另嫁。

脑海里闪过各种念头,天放亮时,萧旌旗的笔终于再次落在了信纸上。

钢笔摩擦信纸的沙沙沙声只响了几秒就停了下来,而纸上也只多了一句话,一句浓缩了他全部思念与不甘的一句话:等我回来。

他没有给自己留余地,为了妻子,为了三个真心把自己当父亲的孩子,他得回来,得在这场艰难的战争中回来。

把信塞入信封,随着塞进去的还有钱,是他目前所能拿出的所有钱,也包括这次上战场的补贴。

不多,也就三百来块,但这是他这个丈夫的心意,陪不了老婆孩子,就让钱陪代替自己陪着他们。

至于这次为什么不给父母寄钱,主要是回家成亲的时候他已经带了一笔钱回去,那笔钱依照他的了解肯定不会落入苏蔓青的手里。

铁柱。

到。

一直在门外的赵铁柱听到萧旌旗的声音立刻推门进来,是他萧旌旗的警卫员,这次也要跟着上战场,在过去的这一夜,他也写了家书。

也是情绪挣扎的一夜。

他们这待遇还算是好的,先头部队直接就是从各驻地到了边境线集合才知道下一场仗在哪打,留给他们写家书的时间更短暂,短暂得有些战士甚至还来不及写家书就跟着隆隆的列车走了。

把这两封信送到特事后勤部。

萧旌旗把封好了口的两封信递向赵铁柱。

特事后勤部是这次战役专门单独成立处理后勤事务的部门,每个战士的家书都会有专门的人员送到家属手上,这也是萧旌旗为什么敢在信封里塞钱的原因。

是,旅长,保证完成任务。

敬了个礼,赵铁柱转身就走。

等等。

刚刚那短暂的接触,萧旌旗看清了赵铁柱眼里的红血丝,那是一晚没睡的证明,甚至赵铁柱有可能还偷偷哭过,看着赵铁柱那稚嫩的脸,他最终说道:铁柱,你这次不用跟我去。

赵铁柱家里只有年迈的父母,不在入战场的条件之列。

不行,旅长,我是你的警卫员,你去哪我就去哪,还有,我参军前,我爹娘可对我叮嘱过,要我一定要跟着你,保护你,我不能不听爹娘的话。

一听萧旌旗不让自己跟随,赵铁柱急得转身瞪了萧旌旗一眼。

铁柱,这次不一样。

看着才十九岁的赵铁柱,萧旌旗满嘴苦涩,但作为军人就应该以保家卫国为己任,他可以严格要求自己,但却希望铁柱能安全。

能回家给父母尽孝。

旅长,我不管,反正你在哪我就在哪,打死我也不会离开你!赵铁柱死心眼得很。

铁柱,你家就你一个孩子,按照政策,你可以不用跟着我上战场,后方一样需要你,一样有你发挥才能的地方。

这场仗萧旌旗连自己的生死都不知,真在战场上,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护得住赵铁柱。

旅长,你别想甩开我,我去送信了。

不想再听萧旌旗劝说,赵铁柱耷拉着一张脸直接跑了出去,出门前还理智地把自己的家信也揣上。

萧旌旗不仅救过他的命,也救过他父母的,如果没有萧旅长,他们一家人早就死了。

多活一天都是赚来的,他赵铁柱惜命,但也感恩。

无奈地看着赵铁柱跑远的背影,萧旌旗目光深邃,最终化作一声幽幽的叹息。

为了身后四万万百姓,为了国,为了家,他们这些军人只能前进不能后退。

苏家庄,三个孩子美美睡了一觉就醒了过来。

最先醒来的是大毛。

别看大毛精力旺盛,但恢复能力也强,同样的睡眠时间他先醒,醒来的他先是看了看熟悉的房间才放心地把视线转移到身旁两个弟弟身上。

他睡的是炕尾,挨着他的是二毛,再过去是三毛。

看着二毛那长长的睫毛,大毛思索着要是自己拔一根会不会挨揍。

就在他的小手蠢蠢欲动时,二毛清脆的声音在房间里淡淡响起,敢拔就揍死你。

说完翻了个身抱着三毛接着睡。

刚刚大毛离自己那么近,热热的呼吸都喷在脸上,他不醒才怪。

被二毛看破打算,大毛也不尴尬,反而半爬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二毛得意地说道:嘿嘿,你打不过我。

他对自己的力气非常自信,不然铁柱欺负三毛时他能隔那么远把铁柱砸得满头包。

蠢,我难道不会告状吗?明知道打不过还硬打,那才是笨,二毛非常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

你还告状!那不是告……告状精吗?大毛硬憋了好一会才憋出这么句。

呵呵,信不信我不告状也能收拾你?睁开眼睛,二毛推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脸,然后静静看着大毛,他肯告状都是看在跟大毛兄弟一场的份上,要不然,就大毛这毛躁个性,他能坑死对方。

二毛的眼珠子又黑又亮,一眨不眨盯着人看时,非常容易让人信服。

后背有点凉的大毛果断点了点头,我信。

刚刚被两人说话声吵醒的三毛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就从炕床上一骨碌爬起来,速度非常快,然后趿拉着鞋飞速跑了出去。

看着三毛的动作,还躺在床上的哥俩也沉着一张脸蹦起身趿拉着鞋就跟在了三毛的身后,跑的速度跟三毛比只快不慢,没办法,之前吃了那么多西瓜,再不跑快点就要尿在裤子里了。

紧赶慢赶,兄弟三人终于在厕所相会。

齐刷刷三根水线欢快地释放着。

二毛,我刚刚差点尿裤子上,都怪你,要不是你跟我说那么多话,我早就来厕所了。

大毛吃的西瓜比两个弟弟都多,刚进厕所脱裤子的时候差点没憋住,幸好他用力咬了咬舌尖才没出丑。

听到大毛的话,二毛漂亮的眼睛斜斜看了大毛一眼,眼里都是不屑。

大毛惯会推卸责任,也不知道是谁先招惹谁的。

嘿嘿~被二毛这么一看,大毛也回想起自己想拔二毛睫毛的事,顿时傻笑着想把事揭过。

哥,你尿滴鞋子上了。

已经完事的三毛一边提裤子一边好心提醒了大毛一句,他怀疑二毛就是因为发现了这情况才没嘲讽大哥的。

啊,我的鞋!大毛惨叫着提起裤子就跑,气死他了,他要去洗鞋。

二哥,你故意的?三毛刚刚可是看见二毛故意逗大毛说话的,大毛有个毛病,跟谁说话就会下意识把身子偏向谁。

撒尿的时候身子歪了,尿的落点也就歪了。

面对三毛的质疑,二毛淡定地提起自己的裤子,然后拉着三毛的小手就往外走,一块芝麻糖。

之前萧旌旗给他们买了一斤芝麻糖,他舍不得吃完,藏到现在还剩五块。

现在为了收买三毛,只能忍痛割爱。

两块。

三毛举起两根略微有点胖的手指讨价还价。

就一块,不要拉倒。

二毛其实不在乎大毛有没有发现自己坑了他,他只是知道三毛一直馋自己的糖他才忍疼找个借口送出去一块而已。

估计是看出讨价还价没用,三毛痛快地点头,成交。

达成共识的兄弟俩在水井旁看到了猛刷鞋的大毛,笑得一脸的意味深长。

幸好穿的是凉鞋,不然大毛今天可就没鞋穿了。

给你们打好洗手的水了,香皂在脸盆旁边。

大毛头也没抬地照顾着两个弟弟。

哥,你真好。

三毛得了一块芝麻糖后嘴更甜。

嗯嗯,谁让你们是我弟弟呢?大毛这家伙说他胖他还喘上了,顿时让三毛心中那一点点愧疚消失殆尽,嗯嗯,用哥哥换糖吃不错。

三个小孩各自收拾完自己就坐在桂花树下看着苏蔓青的房间发呆。

微风吹来,太阳一点一点西移。

妈妈怎么还没起床?已经围着桂花树转了好多圈的大毛忍不住把心中的疑问问出口,平时妈妈午觉也没睡那么长时间,今天是不是有点太久了。

想起早上苏蔓青说身体不舒服的事,几个孩子坐不住了。

去看看。

二毛站起身就往东厢房走。

身后是紧紧跟随的大毛、三毛。

孩子们不是第一次进东厢房,东厢房格局跟西厢一样,但苏蔓青的房间除了一样的衣柜,还多了一张梳妆台,一面落地大镜子。

看着炕上睡得正熟的苏蔓青,三个孩子下意识放轻了脚步。

三毛把小脸蛋凑近苏蔓青感受了一下对方那热热的呼吸,然后对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两个哥哥点了点头。

意思就是妈妈没有问题。

不太放心的二毛想了想,学着苏蔓青曾经的样子伸出手探了探苏蔓青的额头,没感觉到烫手就一左一右拉着两个留恋不舍的小孩出了东厢。

妈妈没事,她只是睡着了。

为了让两个兄弟放心,二毛不得不操心起大哥的责任。

那妈妈怎么还没醒?大毛用脚踢了踢花坛里的低矮灌木丛。

妈妈应该是累着了。

二毛想了想觉得这应该是唯一的可能性,同时警告地看了一眼大毛,我们应该让妈妈好好睡觉,不要去打扰她。

连自己睫毛都想拔的家伙就应该看紧一点。

知道了!被二毛用不信任的目光看着,大毛觉得自己无比的冤。

走,咱们去前厅那边玩。

东厢房离院子近,不管他们玩什么或是说话肯定会吵到睡眠中的苏蔓青,二毛直接把人拉去了前厅。

前厅离大门有几米的距离,那里也可以玩耍。

不过不能玩过于吵闹的游戏,于是他们选择玩捡石子,这是小朋友们都会玩的游戏,不分男女。

几只小手在光可鉴人的石板地上扔扔捡捡着几颗石子。

他们玩得很开心,也很知足,输了的脸上贴白胡子,所谓的白胡子就是撕开的纸。

大毛脸上贴得最多。

因为他是一对二!三毛小,为了照顾三毛,他自告奋勇一对二,然后就输得落花流水,三毛小归小,但捡石子这游戏玩的是眼、手协调能力,跟小没什么关系。

笨蛋,又输了!二毛幸灾乐祸地看着再次成为三毛手下败将的大毛,毫不客气在对方脸上又贴了一张白胡子。

看着惨败的大毛,他可算有了新的体会,那就是绝对不能小瞧任何一个人,哪怕对方看起来比自己弱小也不能小瞧,不然就会像大毛这样吃亏。

不玩了,不玩了,你们合起伙欺负我。

大毛把手里的石子一推,玩起了耍赖。

不玩就不玩,一点意思都没有。

一直都是他们赢,二毛已经赢得没有任何成就感了。

至于三毛,手还是小了些,玩到现在小手也有点疼,他也不想玩了。

咚咚咚——就在三个孩子大眼瞪小眼想着还能玩什么不吵闹的游戏时,沉闷的敲门声响起,他们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对视一眼,大毛跑去开了门。

门一开,外面举着信封的人直接被吓了好大一跳,是县政府的小张,张延同志。

大毛,你是不是玩捡石子输了?哈哈哈~张延认识苏家的几个孩子,透过密密麻麻的的白胡子,他不仅认出了大毛,还知道大毛脸上为啥被贴了那么多白胡子。

听着这爽朗的笑声,大毛心塞极了。

忍不住回头狠狠瞪了一眼两个看笑话的弟弟,臭弟弟肯定是故意了,居然没有提醒自己扯了白胡子再开门,真是两个臭弟弟。

张叔叔,请问有什么事吗?大毛只顾着郁闷不靠谱,随后走来的二毛只能顶上。

二毛,你们的妈妈在家吗?张延在问苏蔓青的时候眼睛很自然地从孩子头顶上方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了光秃秃的前厅。

然后三个孩子面无表情了。

怎么了?刚刚孩子们对自己还一脸微笑,怎么突然就变脸,张延有点不知所措。

妈妈不在家,请问,张叔叔有什么事吗?我会转告妈妈的。

搞不清张延的来意,但大毛他们刚刚都看见对方打量他们家前厅了。

想起苏蔓青说的‘坏人论’,几个孩子警惕起来。

一听苏蔓青不在家,张延有点犹豫,但最终还是把手里的信封递给了离自己最近的大毛,大毛,这是非常重要的东西,你一定要亲手交给你妈妈。

他来一趟苏家庄不容易,还是跟着县长去隔壁村考察时利用休息时间过来的,马上就得走,这东西他没法亲自交给苏蔓青了。

好的,张叔叔,我一定亲自交给妈妈。

大毛向张延保证。

记得一定要亲自交给你们的妈妈,别弄丢了,这东西可补不着。

再次叮嘱了大毛一番,张延才遗憾地离开了苏家庄。

关上大门,三个孩子围着信封研究起来。

这里面装的啥?作者有话说:。